白泽宫内,岁月静好。
青胤正和幽媓坐在一起翻阅书籍,其中都大多是从民间搜罗来的野记,两人专心致志地埋头书海中,成了一对默契的书虫。
忽然,有脚步声打破了静谧。
两个书虫迅速抬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立即开展了行动——幽媓后仰挪开座椅,青胤顺势枕上她的膝头,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
于是相胥进来时,看到的又是预料之中的场景。
年轻的扶桑王闲适地偎在巫女怀中,任由她将剔透的果肉递至唇边。巫女笑靥娇媚,低眸与他相望,眼波流转间情意缱绻。
青胤假意被打扰,侧眸不悦道:“王叔,你最近是否来得太勤了?”
相胥却无视他眉宇间的轻慢:“王上,北地军情。”
青胤神色一凛:“奏。”
“冥崖城来报,前日波达前锋攻城,林间王与冥崖侯设伏退敌,歼敌七百,敌兵暂退。”
青胤皱眉:“捷报?”
……七百?蒙秦来势汹汹,就这么退了?
他心下一沉,直觉有异。
果然,相胥翻至下一封军报,声音骤冷——
“然此乃波达诈降之计。其主力暗伏城外浅滩,趁我军庆功疏备,夜袭粮草,绕道中军身后成包围之势……我军措手不及,现已退守冥崖城内,特向王师求援。”
死寂。
半晌,青胤低声冷笑:“好,很好。”
相胥俯身:“王上息怒。”
“好极了,”青胤声线沉冷,“罗泱呢?”
“长公主她……不知所踪。”
青胤猛地自幽媓膝上坐起:“不知所踪?!”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他齿缝间碾出。
“王上勿急,”相胥道,“臣已查问过,罗泱她在敌军反击前,便已离开了冥崖城。”
青胤这才神色稍缓。
他蹙眉:“她去了何处?”
“末次巡卫所见,应是往镜川方向。”
“镜川?”青胤狐疑道。
“是,”相胥躬身道,“臣以为,林间王与冥崖侯领兵失职,当罚。然眼下冥崖被困,需解燃眉之急。所以臣请王上即刻下诏,命镜川侯彭弥西进驰援。”
青胤蹙眉,半晌道:“好,孤稍后便拟旨。”
“是,那臣先告退。”相胥道。
随着他脚步声渐远,殿里二人恢复正色,青胤隐去了暴戾倦怠之色,眉宇间染上担忧和疑惑。
“你别担心,罗泱会没事的。”幽媓道。
青胤回过神笑了笑:“嗯,我知道……”
他低垂眉眼想了一会儿,忽又听到脚步声,这次进来的是左相。他一进殿就跪倒在地:“王上!北地军情……”
青胤叹了口气:“孤已经知道了。”
左相愣了一下,又激动道:“王上明鉴!臣听闻在此战之前,长公主早已有了对策,但那北地诸侯居功自傲,不肯采纳,这才招至今日败绩!请王上下旨严惩!”
青胤“嗯”了一声。
左相微怔:“王上?”
“此事后续交由摄政王处置。正值用人之际,不宜即刻问罪。”
“……是。”
左相也走了。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幽媓半天才反过闷来,她疑惑地问青胤:“樊离和洛南……轻慢罗泱?”
青胤对此毫不意外:“嗯。”
幽媓皱眉:“早听你说过北地诸侯倨傲,但相胥刚才竟然不弹劾他们?”
青胤没想到她关心这个:“你看出王叔的手段了?”
幽媓皱眉:“什么意思?”
青胤叹了口气:“他虽然手握樊离的把柄,却不亲自弹劾,是怕我因他的立场起疑,适得其反。”
“所以才借他人之口谏言?”幽媓恍然。
青胤点点头:“通常如此,但这次确是樊离错了,他这人急躁冒进,好大喜功,也……合乎常理。”
幽媓忧虑道:“那你快拟召吧。”
青胤却笑了笑:“不急。”
她奇怪道:“为什么?”
他将头靠在她肩上:“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罗泱最后,到底会去哪里。”
……
正午,相胥于中庭信步,忽闻身后步履声起。
他回过头,发现是内阁学士,亦是他门下的党羽。
只见来人神色匆匆,近前低语道:“王爷!樊离此番铸下大错,此乃天赐良机,何不就此上书弹劾?”
相胥悠然道:“不急,会有人替我们开口。”
那人眼神闪烁:“王爷,樊离如今远在北疆,又铸下大错,这是扳倒他的大好机会,我们何不……”
“你眼界怎能如此浅薄?此时铲除边将,是想让波达长驱直入,还是要让王上觉得你我只顾党争罔顾国局?”
那人一怔:“王上如今不是无心朝政么?”
“糊涂!”相胥目光一凛,声线骤沉,“王上作戏,你竟也当真?”
“您的意思是……”
相胥眼底幽深,不再多言。
“可王上圣体确有不豫……”
“王上圣体欠安,却绝非改了性情。你若在此时按捺不住,才是自断前程!”
那人顿时色变,躬身一礼:“谢王爷点拨。”
“不过如今确实是个好机会,”相胥若有所思道,“扳不动樊离,我们可以……扳倒他的左膀右臂。”
……
涟水城中,灯火通明。
萧护祚独自静立在巨大的北境舆图前,眉宇低垂,若有所思。一枚青玉虎符在他指间闲闲流转,烛光映照着一张清俊侧脸,眉间却凝着与年纪不符的沉静。
有叩门声起,萧护祚并未回头:“进。”
一名将领应声而入,立在他身后低声禀报:“侯爷,冥崖城被围。”
指间兵符倏然一顿。
“……我们可要驰援?”将领试探道。
萧护祚眉头微皱,目光掠过图上的冥崖川一带,瞬间已权衡清楚——此刻发兵徒损涟水精锐,于他无益。
于是手中的虎符又漫不经心地转了起来。
“不去。”
嗓音里透着一丝懒散的冷意。
将领面露难色:“侯爷,卑职听说……听说长公主也跟在樊离军中,若是凤驾有损,而我们却坐视不理……”
萧护祚垂眸,唇边掠过一丝讥诮:“与本侯何干?”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些许骚动,叩门声再度响起。
萧护祚依旧未回头:“进。”
又继续对手下平静道:“樊离与洛南贪功冒进,咎由自取,若那位长公主受了牵连,也只能怪他们护驾不力,怪她自己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的罗泱:“……”
她静默了一瞬,开口道:“涟水侯,久闻大名。”
萧护祚倏然转身。
身后的女子身着绯色骑装,高挑健美,眉眼如三月桃李灼灼盛放,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
他从未见过她,还以为是哪位不曾谋面的女将。
于是萧护祚蹙眉道:“你是何——”
“侯爷!侯爷!”
一名校尉疾奔而入,上气不接下气:“方才、方才有一女子擅闯大营,自称是长公主罗……”
话音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指着她:“罗……”
“罗泱,”女子从容接过话头,“见过涟水侯。”
校尉:“……侯爷,就是她。”
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按理说,背后论王族是非又被当面撞破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应该惊慌失措,但萧护祚自小到大便不会惊慌失措,所以他面不改色道:“臣,萧护祚,见过殿下。”
罗泱心想,又是个硬骨头。北地诸侯倨傲,洛南已足够过分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轻咳一声,故意道:“方才见侯爷正说得兴起,本不应搅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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