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许橙蹑手蹑脚下楼，拿忘在客厅的杂志。奇怪，外婆的房间还亮着灯。
“吴阿霞，你怎么好让林凡搬进来呢？他一个人在外面住得好好的，你多管什么闲事啊？”许静的声音很尖。
老人的耳朵不太好，打电话总开免提，许橙听得很清楚。她停下脚步。
“凡凡一个人住，没人照顾，他和橙子都在云中读书，两兄妹一起上下学，搬过来多方便？”外婆的语气格外温和。
许静不可置信：“林凡放着那十多万一年的房子不住，跑来和你们挤在这小破地方？他自己答应的？”
林凡从小住的是别墅，上的是国际学校，接送有他外公安排的司机，压根没过过一天普通日子，他来幸福家园？许静完全不能理解。
“凡凡高兴着呢，他可喜欢吃我烧的菜了，和橙子也相处得好。这两孩子现在跟亲兄妹一样呢。”外婆笑呵呵的。
“亲兄妹？她和林凡是哪门子亲兄妹？睿睿才是林凡亲弟弟。”许静突然一顿，拧起眉，“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很好？”
“好着呢。”外婆轻声。
许静一时没说话，在花园里来回踱步。
林凡的性子多冷，许橙和他可不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只一年，为着她打架，空前绝后地主动拉下脸来求他爸，现在又搬家……
许静冷声：“行了，林凡的事我不多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吴阿霞我可提醒你，他住在你这儿，你必须把他照顾好了。”
“这是什么话？我拿凡凡当亲外孙养的，橙子我不就照顾得好好的吗？橙子现在多乖呢，你也不来看看她。”外婆嗔怪。
“有什么好看的？我再和你说一遍，你别和我提她。”许静不耐烦。
外婆轻轻叹了口气，许橙抿了抿唇。
许静继续说：“我让你照顾好林凡，可不是我要怎么样，是他外公事情多得很。”
“凡凡是不是只有他外公了啊？我记得他提起来过，他外公在美国呢。”外婆询问。
“是，他外婆早死了，现在就剩他外公和他舅舅。他们林家早几十年前就在美国了，也不知道他妈怎么和建华结的婚。”许静轻嗤，“林家那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家，家里开公司搞集团的，家里数不清有多少钱。”
外婆蛮惊讶，迟疑说：“我知道是在美国，家里肯定有底子，没想到这么好呢。”
提起这个许静就想发火，可没办法，杜家的业务时常要林永年帮衬，否则他们才不会把林凡这个碍眼的留在国内。
“他舅舅没本事，林家现在就指望林凡一个，他外公多宝贝他啊，在美国那一颗心还挂半颗在他身上。林凡之前自己跑去滑雪，骨折了，养两个月的事，林永年那可是天天打电话来骂我们啊。”许静语气里的恨意很大。
“亲外孙当然上心了。”外婆打圆场，“而且按你说的，以后凡凡外公是要把凡凡接过去做家里生意吧？那肯定上心。”
“是，等着继承大一笔钱呢。”许静嘲讽，“别让这少爷磕着碰着，娇贵得很。”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是当后娘的，难免看他不好。我也是才知道凡凡家里这么有条件，但他平时和普通孩子哪里有差别？听话孝顺，人也踏实，成绩又那么好。橙子和凡凡住一块儿，能和他多学学。”
嘟嘟两声忙音，许静直接挂了电话。
“这孩子”外婆嘟哝。
屋里窸窣一阵动静，灯灭了，许橙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她知道林凡家庭条件好，但没有想到会这样好。知道马上要住在一起，她只顾着高兴，却忘记考虑他能不能适应了。
第二天一早，林凡搬家，他说用不着帮忙，但许橙坚持要去。
江南公馆是新小区，什么都是最先进的。小区是园林景观，亭台水榭尤其漂亮。许橙走在路上，有些不从容。
房子很大，装修低调奢华，满是现代气息，和幸福家园十分不一样。幸福家园的装修老式，是千禧年最常见的那种风格。
许橙更有一点儿担心了，她小心翼翼开口：“外婆爱热闹，又很喜欢你，所以她很想你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她性子比较急，这么快就让你搬家，你不要介意。”
“介意什么？我很谢谢外婆。”林凡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当然是越早搬过来越好，要不是昨天迟了，我昨晚就搬过来。”
许橙愣着，林凡抬头朝她笑：“你看我在这儿一个人住，东西够少吧？没烟火气，都不像个家的样子。只有去幸福家园和你们一起吃饭，我才有家的感觉。”
他的东西真的很少，最后理出来不过两个行李箱。要不是还有这些生活物品，这儿简直不像有人住的。许橙看得很难过。林凡喜欢简洁干净，她知道，但生活的地方没有一点儿生气……好在，他要搬过来了。
她帮他打包衣服，轻声说：“可吃饭和居住是两码事，幸福家园是个老小区，你知道它怎么样，连电梯都没有，和这里比不了。还有我们家，虽然我住着很舒服，但是没有这里这么漂亮，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
“许橙，你把你哥看得这么娇气啊？”林凡气笑，“我耐造，住哪儿都行。”
许橙还是不太相信，林凡起身收拾垃圾，说：“我以前还和蒋泽体验过流浪汉生活，两个人跑去住桥洞，住了两三天，现在想想真是有病，但确实也住下来了。像现在这个房子，它是装修得漂亮，但有什么用？吃饭不就一张桌子，睡觉不就一张床吗？幸福家园一点儿也不差，我很喜欢，吃饭睡觉都舒服。”
林凡打好垃圾袋的结，往边上一丢，看着许橙，又笑：“我反而还担心呢，住在一起，某些人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想天天见到我。所以我真谢谢外婆，外婆替我开了口，那就算某人再嫌弃我，那也没办法了。”
不想天天见到……什么啊，许橙强压住变快的心跳：“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很高兴你可以住过来的。”
林凡就笑笑，也不多说话，她昨天那第一反应他可没错过。她可能还想着要住校，要每晚下课多和周谨一接触呢。
现在他是她哥哥了，现在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看她怎么和周谨一亲近。没有这种机会。
收拾好了，林凡自己拉着两个很大的行李箱，没叫搬家工人，就这么搬家了。
到了幸福家园，林凡搬进五楼朝北那个空房间。他楼上，同样的位置就是许橙房间。一墙之隔？林凡觉得挺有意思。
他别的东西少，书倒是一堆，许橙边整理边翻看。林凡在旁边折衣服，他所有衣服都是低饱和度的颜色，黑白灰蓝。许橙不免想起蒋泽，他们是朋友，但风格真是两个极端。
她对蒋泽好奇，林凡介绍：“他妈和我妈关系好，都搞艺术，我和他同年。他算是个纨绔子弟，但比起其他那些人已经算收敛了，只是张扬一些，爱花钱，但从不惹事。那些人败光家产摊上事的大有人在。”
“那些人？”许橙问。
“混书读的官二代富二代。我之前一直在国际学校上学，小学初中。”林凡笑笑，“他们以后都出国镀金，其实根本不读书。我其实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所以高中转来普高。”
许橙点点头，一瞬，她有些不安。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她不会做他的妹妹。就像站在地上仰头看，他是遥远天边的一颗星星，而她是此生不会走向天空的人。
“走什么神？”林凡过来理书。
许橙回神，把书递给他。林凡的书里，文学只占一小部分，政治和经济占大头，看上去很专业，许橙没有接触过。
许橙好奇：“你周末除了看书还干什么呢？感觉男生女生区别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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