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下元节。
清早天还未亮,陆青菏就被春雨叫醒。
她半支起身子看春雨来来回回准备外衣和洗漱用的热水巾帕,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从那次咳嗽好了之后没过多久,老夫人就因为夜间贪凉,染上了风寒。虽然很快就痊愈了,但精神头瞧着大不如前,且越发喜静,不愿旁人打扰。
原本预备恢复的晨昏定省也就一再延后。
齐氏本身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年轻时还能装装样子,现在年岁大了,反倒任性起来,借着天寒的缘故,干脆彻底废除了这条陈规。
因此除了最开始几天,陆青菏需要早起请安,之后的日子,她一直是睡到自然醒的。
这就导致她这会儿睡眼惺忪,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春雨将一切收拾妥当,回头看见陆青菏裹在被中呆愣愣的,有点着急:“少夫人快清醒清醒,今儿是下元节,夫人一早就让厨房准备了豆泥骨朵,晚些时候还得斋天祭祀,可不能迟了。”
说着,将巾帕在热水中浸湿,拧干后递给陆青菏。
陆青菏接过巾帕,覆盖在脸上,挥挥手让她先退下。
春雨心中着急,但也知道陆青菏不喜欢贴身伺候,只能满面忧愁地离开。
巾帕热气蒸腾,使脸上的毛孔都舒展开了,陆青菏清醒了一点,她的声音透过巾帕传递,显得有些发闷:“下元节又是个什么节日?”
顾行洲对她不记得传统节日这点毫不意外,耐心解释:“道门有三官,分别为天官、地官、水官,对应的正是三元中的上元、中元与下元。据传言,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因而在下元这一日,道观会设道场修斋设醮,祈求神灵的庇佑和恩赐,百姓也会祭祀亡灵,希望旸谷帝君排忧解难。”
他见陆青菏开始更衣,自觉地背过身去,继续道:“我与父亲皆是武将,杀性重,祖母担忧我们未来,便总在下元这日斋天,期望可以为我们祈福禳灾……”
陆青菏看着木头人偶的小小背影,心说,看起来这个水官,也不是很灵验啊。
顾行洲敏锐捕捉到她整理衣摆的动静停了,转过身来,又从陆青菏的表情中读出了她心中所想,好笑道:“本来就是民间传言,年年祭拜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陆青菏看向顾行洲的眼神中带着点惊奇,她实在想不到,一个生魂离体的古人,说话做事还怪唯物主义的。
两人自打一同读完《异闻录》后就有着无法言明的默契,顾行洲察觉到她态度软化,便会有意无意问些有关陆青菏‘过去’的问题:“那你之前,都过什么节?”
陆青菏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是那些假放的节。”
她刚回答完,就想起前世的牛马们为了凑一个三天假期,左支右绌地调休,顿时一脸痛苦面具。
“那下元节倒是有三日假期。”顾行洲和陆青菏相处时间长了,通过她的只言片语中对现代生活有所猜测,波澜不惊地补充:“不占寻常休沐时间。”
“啊啊啊啊!”
饱受调休之苦的陆青菏感觉自己被挑衅到了,举起顾行洲一阵猛摇。
顾行洲不过寄身在木偶中,自然不惧,但他假装被摇的晕头转向,在陆青菏放下他后晃了晃,正面朝下扑在床榻上。
陆青菏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一幕,难得情绪外放,笑的格外开怀。
顾行洲将脸埋在锦被中,没让陆青菏发现他亦是眉眼弯弯。
*
两人闹了一小会儿,陆青菏彻底精神了,整理过微微凌乱的前襟,便出了屋。
春雨还在房门外候着,见陆青菏出来,很是松了口气。
主仆二人一同去了松鹤斋,在外厅稍坐了片刻,就见齐氏慢慢走来。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意,也不要陆青菏行礼,坐下抿了口热茶后,掩嘴打了个哈欠。
在顾行洲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端庄沉稳的,何时有过这般懒散的模样,因此大为惊奇,忍不住盯着她猛瞧。
齐氏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木偶那双仿佛会说话般的眼睛。
这个小木偶人做的实在精细,无论是是身形还是五官,都与顾行洲一模一样,可惜只有数寸大小,若是再大些,齐氏都要以为是自己儿子回来了。
她看了偶人半晌,忽然对陆青菏道:“青菏,洲儿的这个替身木偶是不是……”
陆青菏和顾行洲一时都屏住了呼吸——难道齐氏发现端倪了?
也是,到底母子连心……
齐氏没让二人胡思乱想太久,很快将未尽的话说完:“是不是有点旧了啊?”
顾行洲心中的期待戛然而止。
齐氏却滔滔不绝起来:“哎呀,我当初就说别用樟木,樟木虽硬,但未经烘干容易变形,你看它的脸,是不是有点扭曲了?”
陆青菏:“……”
您再说下去,它还能更扭曲。
她急忙打断齐氏猛戳顾行洲肺管子的发言,问:“母亲,我还是第一次在将军府过上元节,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母亲能与我说说吗?”
齐氏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莫要担心,不过就是寻常的享祭祖先、祈愿纳福、祭炉神、斋天罢了。”
她将斋醮、祭祀、祈福的礼仪以及一干需要注意到事项都细细说了一遍,听的陆青菏不住点头。
“哦对了,还可以吃豆泥骨朵。”齐氏笑眯眯的,“这小食虽然家家会做,但我尝来尝去,还是将军府的最可口。”
这时,内厅暖阁的碧纱橱打开,老夫人在春兰的搀扶下缓缓出来,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在说什么呢?”
齐氏和陆青菏急忙上前行礼。
随后齐氏接替春兰扶着老夫人在主位坐下,陆青菏则从粥罐中盛出一碗五红汤,献了上去。
五红汤是用红皮花生、红豆、红枣、枸杞一起炖煮半个时辰,最后用红糖调味。做法简单,材料易得,是寻常人家补血益气的良方。
顾老夫人舀了一小勺送入口中,眉头微挑。汤水密封在粥罐中,里头的红豆已经炖的烂糊开花,喝起来绵密香甜,还稍微有点烫口,大早上的来这么一碗,当真不错。
她慢悠悠地品了小半碗,汤水味道不错,儿媳孙媳又孝顺,故而心中很是熨帖,复又问道:“适才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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