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安带来的风波,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涟漪虽未完全平息,但玄清观的日常依旧按着固有的节奏向前流淌。
只是,这平静之下,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警惕。
沈珠珠对仲九给的那本《清静经》上了心。
她知道这是仲九的特意指点,关乎她能否更好地驾驭那块越来越“活”的槐木令牌,也关乎她能否在这条突如其来的“活无常”之路上走得稳当。
每日清晨,在炊烟升起之前,她便会独自来到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寻一块平整的青石坐下,摊开那本纸张泛黄的手抄本。
经文字句古奥,初读时佶屈聱牙,但她并不急于理解深意,只是依着仲九所言,先求诵念。
起初,她心浮气躁。
嘴唇开合,念着“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心思却飘到了厨房煨着的汤,或是昨日周怀安那令人不适的眼神,念不了几句,便觉口干舌燥,心神涣散。
但她性子里有股韧劲,尤其是仲九交代的事,她不愿敷衍。
她深吸一口气,将指尖按在冰凉的槐木令牌上。那温润的触感似乎能稍稍定住心神,她重新开始,一字一句,磕磕绊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陌生的字句和音节上。
如此过了三四日,变化悄然发生。
她发现,当自己屏息凝神,专注于诵念时,周身那些细微的、来自外界或内心的嘈杂干扰,竟真的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深长,心跳也平稳下来,虽仍未解经文本意,但一遍遍诵念下来,心头竟真的生出一片难得的宁静空明。
更奇妙的是,她腰间那块槐木令牌,在她诵经时,也会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平稳的温热感,仿佛在与经文的力量共鸣,温养着她的神魂。
这日清晨,她照例在槐树下诵经。晨曦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闭着眼,心神沉浸在那片越来越熟悉的宁静之中,唇齿间流出的经文,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生涩。
“……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就在她念到这一句时,一种奇异的感觉蓦然袭来。
她并未睁眼,但“眼前”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她仿佛站在一个极高极远的位置,“看”到了整座玄清观——青瓦灰墙,袅袅炊烟,后院劈柴的李大柱,蹲在墙角看蚂蚁的王福安,静室窗前仲九静坐的侧影……一切都如同水墨画卷般在她“眼前”缓缓展开,清晰无比,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的距离感。
这种“俯瞰”的视角并未持续多久,如同惊鸿一瞥,瞬间消失,沈珠珠猛地睁开眼,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体验而怦怦直跳!
这是……《清静经》的效果?还是令牌的力量?
她下意识地抚摸令牌,触手一片温润平和。
“念得不错。”
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沈珠珠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仲九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她,他今日未束发,银白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衬着晨曦,竟似有流光微动。
“九叔……”沈珠珠连忙站起身,有些无措,“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整个道观……”
“神游初境,慧光初现。”仲九微微颔首,并无意外之色,“《清静经》修持到一定火候,灵台清明,神识自会敏锐,可观想周身之境。此乃好事,说明你进境颇速。”
他缓步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经书上:“经义可有何处不明?”
沈珠珠老实回答:“字句……大多认得,但深意……还不甚明了。”
“无需急于求成。”仲九道,“先诵念,得其韵,养其气。意境到了,其义自现。”他顿了顿,似在斟酌,片刻后又道,“你若能持诵不辍,日后或可借此经之力,短暂‘辟易’周身阴秽之气,于你行走阴阳之际,多一分护持。”
沈珠珠似懂非懂,但将“辟易阴秽”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这经文,果然不只是让人静心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沈珠珠诵经更加勤勉。那股宁静空明之感愈发清晰,那奇妙的“俯瞰”体验虽未再出现,但她对周遭环境的感知,确实变得比以前更加敏锐了些。
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道观中流动的祥和之气,也能更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不和谐的窥探。
那种感觉极其微弱,如同蚊蚋拂过皮肤,转瞬即逝,但她腰间的令牌,总会在这感觉出现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凉意。
起初她以为是错觉,直到某日下午,她正在厨房帮张妈腌咸菜,那股被窥伺的感觉再次出现,比之前几次都要清晰一些!令牌也随之微微一凉。
她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道观外墙的角落,似乎有片衣角一闪而过!
“谁?!”她脱口而出,放下手中的菜刀就追了出去!
张妈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沈珠珠冲到院墙边,四下张望,却只见空巷寂寂,哪有什么人影?只有墙根处几株野草微微晃动,像是刚被人踩过。
她不死心,又跑到道观大门外,左右张望,依旧一无所获。
“珠珠姐,怎么了?”听到动静的李大柱和王福安也跑了出来。
“刚才……好像有人在墙外偷看……”沈珠珠蹙着眉,心里有些发毛。
李大柱一听,立刻瞪起眼睛,撸起袖子:“哪个不开眼的敢来玄清观窥探?!看我不揍他!”说着就要往外冲。
“柱子。”仲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已来到门口,目光扫过空荡的巷子,神色平静,“不必追了。”
“师父!肯定是那个姓周的不死心,派人来盯梢!”李大柱愤愤道。
仲九未置可否,只是对沈珠珠道:“你察觉到了?”
沈珠珠点头:“嗯,感觉……很不舒服,令牌也发凉。”
“神识渐长,灵觉敏锐,是好事。”仲九淡淡道,“宵小之辈,不必理会。加强戒备即可。”
话虽如此,接下来的几天,道观的戒备确实无形中森严了许多。
李大柱和王福安练功更加勤勉,夜里轮值守夜也更加警惕,仲九虽未多说,但沈珠珠发现,他夜间在道观周围悄然布下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警戒符箓。
然而,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却并未完全消失。
它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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