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张青。
他眼见自己快没了机会便不顾一切地叫喊:“大人!大人!这苏家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待您的!小的,小的才是真正的大功臣啊!”
苏玉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戏吓得不轻,林长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衣角,那些险些脱口而出的辩解瞬间消弭。
“哟呵。”史明冷哼一声,“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张青连滚带爬地挪到制置使的脚下:“大人!小的叫张青,这东西可是我和我妹夫一直替杜家办的!这盐怎么来的,他苏玉鸿说得清吗?之前种种路数他怎么可能知道!
在师城谁不知道杜家死了人出了事儿,这令牌后来怎么到他妹妹手里的谁能说清楚!大人,昨天那地址可是塞到我房里的!您肯定是知道我的!大人,您一定要擦亮眼睛啊!小的才是真正忙前忙后,帮您——”
唰——
刀口划破空气的风几乎扑到了苏玉鸿的脸上,那股带着腥味儿的温热熏得他一阵恶心。苏玉鸿拼了命才忍住惊呼,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张青的头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滚落在地,沾满了沙子的脖颈还在汩汩冒血,那双直到死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苏玉鸿的手攥了又开,他想抓住些什么,可最后摸到的只有那块令牌。
沾满了血的令牌。
史明满不在乎地用挂在身后的狼尾擦了擦刀,又顺手把刀丢向护卫:“什么东西都能到本官面前狗叫几句了。这点屁事还真当我不知道吗?”
军营里四下无声,苏玉淑远远地只觉得自己后颈发凉。这一刀砍断的不止是张青的脖子,更是她于刀尖作舞的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她现在才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了清醒的认识,她根本不是什么游走江湖的女侠,而是把自己和全家的脑袋别在腰带上的疯子。
如果被砍了的是哥哥,只怕她现在已经疯了。
“怎么,怕了?”史明嘿嘿一笑,当即一脚踢飞了血淋淋的头,“这有啥的,一个读书人,一个商人,都是胆小如鼠,嘿嘿。”
苏玉鸿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呆滞地点点头,不知道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都附和了些什么。
他只知道无人在意地上的无头尸体,众人簇拥着他和制置使向盐箱走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来人命可以这么不值钱。
苫布沾了清晨的霜露还未干透,握在手里又湿又重。苏玉鸿紧紧攥住一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指尖几乎要嵌进粗糙的苫布里。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胸腔中翻腾的恶心与寒意,但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却如影随形,怎么也驱散不开。
功败垂成尽在此了!
他心里一横,几十个巨大的木箱就这么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箱子上钉入的金属扣子在阳光下肆意地反着光。史明踱步上前,用随身的弯刀撬开其中一个。
夹杂着杂质的,略带些土腥味的粗盐就满满当当的存在里面。他的脸上当即出现满足的笑意:“呵呵,好啊。好啊!”
“其实……早有人和我来报,说了杜家死了爹又死女儿,还有你们苏家内讧的那点破事儿。可是要我说,谁家里还没个见不得人的?这能算得了什么?”
史明捻起一撮盐在指尖摩挲着,“能给我,给……呵,只要能办好事,这些谁在乎。你们苏家事儿办的不错,比那非得做着略卖的生意,不赚上几个子儿就难受的杜家强多了。只是……”
苏玉鸿抬起头正对上史明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蔓延开来:“只是我们也用不上你什么了。”
原本空旷的校场四周突然响起震天的号角声,无数手持弓箭的士兵从营帐两侧的隐蔽处涌出,箭矢如雨点般对准了校场上的所有人。苏玉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想要冲出去,却被身旁突然出现的鸩死死按住。
“别动!”鸩狠狠地攥着她的手腕,“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苏玉淑眼睁睁看着校场上的士兵迅速结成阵型,将苏林二人以及那些盐工团团围住。
林长亭悄悄将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开始。苏玉鸿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史大人,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按时送到了,至于其他的……”
“省省吧,现在多说这些也救不了你的小命。”史明拍拍手,盐工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正是一直不声不语的小六子。
“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已经有人都告诉我了。有的话就留着去那边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就下去去陪杜家老爷吧!哈哈哈哈!”
“谁敢动!”林长亭突然一声厉喝,身形如电般挡在苏玉鸿身前,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寒光凛冽。
“区区一个小厮也敢在此放肆!”史明身后的护卫见状,立刻拔刀冲了上来。林长亭毫不畏惧,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在护卫中穿梭,匕首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风声,转眼就有几名兵卒倒地。苏玉淑在远处看得心惊胆战,她知道林长亭武功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一个人根本撑不了多久。
但他又怎会是单刀赴会之人呢。
见自家主子身先士卒,刚刚还老老实实在原地罚站的盐工们突然暴起,他们扯下一身伪装迅速杀入敌营。林长亭早在出发之前便把自己在师城的人手替换进来,防的就是这一刻。
今天,他势必要在此捉拿史明,查他个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鸩突然低声对苏玉淑道:“打信号!”
苏玉淑一愣,继而迅速掏出早已备好的烟花弹。她对准天空果断拉开了引线,一朵明亮晃眼的金色火弹炸出巨大的声响。
“给谁打的信号啊?”
“当然是救兵。”鸩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之前已经打通路子,叶英再传信给樊城知府,算算时间援军应该快到了。我们必须在他们被带走之前拖住史明的人。”苏玉淑心中一动,原来林长亭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一种异样的感受却蜿蜒上胸口。
原来他有这么多安排都未曾告知于自己。
林长亭的动作快如鬼魅,手中匕首在日光下划出数道冷芒,又有两名护卫捂着咽喉倒下。史明面色一沉,抬手止住身后欲上前的亲兵:“有点意思。”他从腰间抽出长刀,“可惜啊,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苏玉鸿紧盯着小六子这个棋子,那小厮正缩在史明身后得意,眼神里透着诡异的兴奋。校场东侧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嗡鸣,三支羽箭呈品字形射向林长亭后心,他猛地擦地旋身,匕首精准挑飞两支,第三支却擦着肋下滑过带起一串血珠。
林长亭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握着匕首的手却更紧了。史明见状狂笑:“真当自己是神仙?给我拿下!”四面八方的弓箭手同时搭箭,箭矢如蝗虫般铺天盖地袭来。
苏玉鸿当机立断,掏出早就备好的药粉扬去,刺鼻的烟雾瞬间顺着风弥漫开来,弓箭手们被呛得咳嗽连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场面一片混乱之际,鸩只一个眼色苏玉淑便心领神会,二人从侧翼防守薄弱处突入战场,瞬间放倒一片士兵。
她早已按捺不住胸口的悸动,她一定要和他并肩作战。
她手持利刃踏黄沙破阵而来,一袭白衣染了血污却更显圣洁。苏玉淑踩准地面,马步微蹲一个下劈结结实实地将试图偷袭林长亭的士兵的刀身砍做两半:“林长亭!小心!”
“你来干什么!不是要你在一边待着吗!”
“我怎么能放着你不管!”
林长亭强忍着肋下的剧痛,越战越勇,他拾起一柄长剑在人群中上下翻飞,所到之处血花飞溅。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这里有他没做完的事,有他拼命也要保护好的人。他的亲兵们在主子的带领下更是勇猛,史明的护卫们渐渐有些招架不住,阵型开始出现松动。
“摆阵!摆阵!”
史明气得脸色大变,他挥舞着长刀亲自加入战团,试图稳住局面。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校场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叶英叶荣带着一群援兵从密林中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樊城驻军。他们个个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地加入了战斗。史明的屯兵们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军心大乱。
苏玉淑看准时机,高声喊道:“史明,你私运盐矿,草菅人命!还不束手就擒!”
史明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众人:“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做梦!”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震得人耳朵生疼。林长亭瞅准一个破绽,飞身扑向史明,剑刃直刺他的咽喉。史明急忙举刀格挡,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让人眼花缭乱。苏玉淑冷不丁射出一支袖箭,正中史明的膝盖。他吃痛身子一歪,险些撞在林长亭迎面挥来的剑上丢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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