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长生点着灯,坐了一夜,眼看天蒙蒙亮,屋门终于被敲响。
不同往日有节奏的敲击,是“砰”的一声响,再无其他声音。
但祈长生知道,是他回来了。
祈长生开门,风飘过,带着腥味。
他心头一紧:“你受伤了?”
贺春生一身血,艰难抬手,拍拍祈长生让他放心,他托着背上的人,身子发抖。
余梦哭哭啼啼,后半夜才勉强浅睡,听见声响,立马跑出屋,看见贺春生的样子,吓道:“仙君,你……”
贺春生比了个“嘘”,看向祈长生,示意余梦不要开口。
余梦收声,视线转至贺春生身后,那人头发花白,脑袋垂在贺春生肩头,血气满身,看不清脸,但余梦一下就认出此人,跑来:“阿爹!”
她把人扶住,小心翼翼伸出二指。
没有气息。
余梦泪花涌出:“没、没气息了……怎么可能?”
贺春生摆手:“不要担心。”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余梦阿爹,比出一个大拇指:“我能救他。”
余梦挂着泪珠,哭着下跪,被贺春生扶起,只得屈身行礼:“谢谢仙君……谢谢……”
祈长生虽看不见,凭只言片语,差不多拼凑出,皱眉道:“你要救他,你可知……?”
贺春生掐他,看他还想开口,朝他腰上不轻不重拍了下。
捏捏指尖,挠挠手心:“他阳寿未尽。”
影鬼并不伤人,只是徘徊在执念之地,七日散去。若丧者阳寿未尽,便可以血做媒,与影鬼通灵,召他还魂。
他检查过这具尸体,并无致命伤,具体死因成谜,借此机会,他也好看看,究竟是何魔物,能有如此能力。
祈长生别过脸:“嗯。”不情不愿。
贺春生的指尖还没从他手心伸出,自己稍稍蜷手,便可摩擦到薄薄一层茧,后者回应似的,戳戳手心软肉,引得自己一阵战栗。
祈长生脸别的更远,颊面染几片浅粉,雪山般的鼻尖,也在粉的侵袭下,融成一汪春水。
他果然吃这套。
计谋成功,贺春生抽手,一双凤眼笑成狐狸,招呼余梦过来,告知:“你爹爹阳寿未尽,先扶他回房,将伤口处理干净。”
余梦从大喜中回神,急急忙忙扶过,转身便要回屋,贺春生比:“正午阴气最重,届时,我会为你爹爹召魂。”
贺春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们可能,要在此地打扰几日……”
不等手放下,余梦打断:“仙师帮了如此大忙,就算今后住在这儿,我也没什么怨言,何谈打扰?”
她扫了眼贺春生,忙进屋将阿爹安置好,进灶房打盆热水,递来毛巾:“仙师也……”
余梦撇了眼祈长生,换说辞道:“擦擦身子。”
许是危机解除,她身子不再紧绷,也有精力好好看看眼前人。
要说长相,贺春生这张假面,自然比不过祈长生,但他身上有股悯世气质,双眼垂下,好似上神,独坐东天。比温但淡,比润更浓,像寺中青烟,如泉中水汽,余梦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唯一的缺点,便是哑巴。但他虽不会说话,但很有责任心。比那些只说空话不做事的郎君,不知好上多少倍。
毛巾被拽,余梦回神,正对贺春生疑惑双眼。
那双眼睛里,藏着大大一个问号,似乎在问余梦,为何还不把毛巾给他。
余梦脸霎时红了,忙松手:“我我,我去看看我爹!”转身跑回屋,重重合门。
屋内,祈长生将毛巾拧干,擦在贺春生身上。
贺春生疼的呼吸急促,冷汗贴着背落下,又被毛巾一遍遍擦过。
身上血污被清理干净,贺春生蹙起的眉才散开。
山上魔物多,所幸昨晚并没碰到太厉害的,但一个接一个,身上也落下不少伤,他原以为只几个伤口,如今扒开衣服一看,小伤大伤,全在身上堆着,所幸都不大,养养便好了。
赤手空拳打架果真吃亏。
贺春生想念自己那把无名了,可惜自己被逐,无名怕也早被淮水练成废铁,重铸新剑了。
祈长生擦完最后一处,听贺春生指示,往伤口逐一上药。
胸前的伤最多,索性便将药液倒下,用手轻轻擦在身上,祈长生擦着擦着,摸到一道伤痕,在胸口处,已长出新肉,像是陈年伤。
他停下太久,贺春生心有灵犀,写:“儿时顽皮留下的。”
时日已久,他也不记得是何时留的,但先前问过淮水,他给的答案便是这个。
伤痕一指长,摸着也深。祈长生睫毛抖抖,心口闷道:“疼吗?”
贺春生笑笑:“忘了。”
祈长生顿了下,继续擦药,只是动作更轻柔了些。
药擦三遍,时间飘然划到正午,两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贺春生穿好衣服,余梦家没男子服装,这身还是她出外借的。
虽是新的,但贺春生身量稍窄,穿着大了些,袍子松松垮垮落在地上,两条精瘦锁骨,从领口滑出。
身子被擦了遍,贺春生清清爽爽伸个懒腰,脚一蹬,给床边的板凳踢出几米,眼看祈长生端水出门,马上就要撞上,贺春生伸手一拉,盆结实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一阵天旋地转,祈长生不明所以,压在贺春生身上,两人仅剩一拳距离。
纵是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道呼吸,淡淡打在自己脸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少年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偏偏那人毫不知情,作恶般在身下动来动去。
祈长生呼吸沉重,克制着将身子移远,一双大手捂住身下人的唇:“别动。”
看着眼前人耳根发红,贺春生十分满意。
对嘛,小孩子家家,一天到晚阴个脸干吗?这样就很好,很可爱,是个孩子样子。
灼热呼吸打在手心,烫的祈长生快烧起来,立刻把手拿开。
手在半空被握住,贺春生将手心对自己,写:“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一次见祈长生,他就觉得这小孩真可怜,好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握不住,就算祈长生在笑,也感觉不到开心。
他想给祈长生一些东西,让他高兴些,发自内心笑笑。
以往披着云霄首徒身份,身抗责任道义,相处下来,虽心疼,但无力。如今身份已变,顾虑全无,若能一直这样下去,那便好了。
他想着,又写:“能力之内,都会满足,能力以外……我努力。”
祈长生真的思考一会:“游洄,我想看看你的脸。”
这可是个难题。
贺春生拧眉苦思,眸光一闪,握着面前的手,往自己颊上贴,他让整只手舒展,从眉骨摸到眼窝,从耳朵摸到下巴。
手停在半空,上面写:“看到了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