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上富贵之地的烟花柳巷,来乐楼也有其奢华迷眼的地方,灯火灿烂辉煌,整栋楼流光溢彩,看其外表在小小的清河城里就像颗明亮的珠子。
不管是变成人的龙,还是掩藏身份的神,两人都有向光性,第一次从来乐楼经过时钟青阳拉住毛驴盯着一盏盏灯笼停了好久,直到一声莺莺勾魂似地叫道:“道长?你看什么?”
钟青阳浑身一震,才看清是个轻浮之地,端直身子,正正脸色问一旁的怜州渡:“白日你说的地方就在这里,你,是否要进去?”
“没兴趣。”
“你提出来这里倒让我很吃惊。”
第二次经过钟青阳刻意贴着路边走,快要甩掉来乐楼香腻的气味时忽听见后面驴叫,回首一看,怜州渡把驴拴在桩上准备进楼。
钟青阳把眉一蹙,暗暗嘲讽:“刚才明明说没兴趣,言行不符!”
与这种人为伍都丢了仙家脸面,不知刚才哪来的耐性,居然让这种人跟在后面巡逻了整个城。
阴沉着脸骑毛驴自顾自离去。
这一夜相安无事,贴出去的感应符都很平静。天亮后,钟青阳又去趟黑河观旁的山洞,把污臭的血坑搜查一遍。
前夜被杀死的蜘蛛怪尸体都被同伙带走,当时部分被吓破胆的蛛怪是从脚下突然消失的,想必这洞里还有不少通道。
正用剑四处叩壁听音,洞壁上游来一条白蛇,他认出了它,朝蛇伸出手臂,白蛇立即缠上他右臂。
“你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其他通道,带我进去。”
白蛇长在清河山里快六十年,算条老蛇,显然对深坑的内况很熟悉,它在一块普通的石头上盘起身躯,把蛇头昂的高高的。
钟青阳会意,一剑轰开大石,地上露出个锅盖大小的深洞。
“又是洞,我此趟出来就到处钻洞了。”把白蛇挂在脖子上就跳了下去。
吸取前一晚的教训,钟青阳不敢轻易点燃神火,怕又炸个浑身焦味,更担心此山经不住连番爆炸。
下了洞才发现这群住在地下的蛛怪何止是狡兔三窟,地底是四通八达的通道和洞穴,像庞大的脉络牵连在一起。钟青阳顺着其中一条道直走,最后从另一座山腰爬出来,跳下去又换个道,再从黑河观后的小河边钻出来。
繁杂的洞穴里除了散不尽的臭味,没发现余下蛛怪的气息。不确定这些通道会不会通向邻边的城,但一定通向清河城内。
钟青阳从又一个洞穴里爬出来就坐在小河边歇片刻,摸摸蛇头,自言自语道:“或许该叫师兄来帮忙。”
白蛇哪靠近过神仙,此刻沉醉在钟青阳充沛的灵气里,飘飘忽忽犹如登仙,鸡蛋大的头在他掌心来回蹭。
钟青阳突然站起来把白蛇朝远方重重一抛,几乎能扛山的神力,白蛇直接就掉进一座连名字都没人起的深山。
“还得先回城,防着蛛怪偷袭。”
怜州渡的破驴被太阳一晒早蔫了,钟青阳还是向刘员外借匹马,一连三日都在城内巡查。县署也挑出几名闲着无事的武夫助他巡逻。
再路过来乐楼时,钟青阳骑在马背上远远看着,眯起眼静听朱阁青楼里的彻夜笙歌和靡靡之音,又忍不住鄙夷不屑,三天不见人影,想必那小子还在里面醉生梦死。
怜州渡并没寻花问柳,而是给心里的惶惑找个答案,为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在来乐楼不知廉耻地“学习”三天。
这三天可谓忍辱负重,挨了三个汉子的巴掌,还被人指着脑袋向老妈妈告状:“他偷看。”
怜州渡站在众人的视线里巍然不动,一身浩然之气,淡然地解释:“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不解……”
老妈妈见他容貌昳丽气质不凡,把他单独关在房里耐心地问:“告诉妈妈,你有什么不解的?”
怜州渡支支吾吾,红了脸垂下眸。
老妈妈惯走花丛,身经百战,来这里还露出这样神色的,要么是个纯情少年想尝鲜,要么——
她毫不客气一把揭开对方的羞耻心:“是不是那东西不行?”
怜州渡脑袋嗡嗡响,站起来要走。
老妈妈拽住,笑道:“我知道,头次来面皮薄能理解,你晃荡三天都没选中佳人,是不是看不上这里的姑娘,看上哪个男人了?”
怜州渡一怔,双目微微睁大,似脊梁骨都被这老妈子看透。
“这有什么,要男的也有啊,早说嘛!”
够了,他想要的答案已足够,这尘世的凡人,也并非全都阴阳有序,并不全是阴阳才能调和。
他给老妈妈道了谢,留下两粒玉珠,跳出窗外落荒而逃。
怜州渡迫切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那夜与钟青阳巡城,静谧宽敞的大道上,除了两头破驴踩在青石上的蹄音,就是钟青阳均匀的呼吸。
他耳朵敏锐至极,还极致捕捉钟青阳的声息,谛视他在破毛驴上板正的身姿。
四月温柔,城里的花香,月色明亮,清光似水,这偌大的天地,好似只有他和前面那人。
那一路的迷惘和害怕,让他几次想驱驴上前问钟青阳:“如果见了帝尊,我能不能跟你一样做个灵官?”
可怜的少年心事,连个教他辨别感情的人都没有,走在前面的钟青阳,是这世间唯一愿意耐心教他道理、给他解惑的人,而他心里最大的疑惑恰恰就与此人有关。
*
第四日晌午,蛛怪还没有骚扰清河城的迹象。
钟青阳正疑那群妖怪可能逃往外地,县署的两个武夫匆匆从城外赶来,一个飞速去县署召集人马,一个留下跟钟青阳禀报:“我师,大事不妙,你要找的妖怪在城外作祟呢,已经死了六个人。”
原以为城内人口密集,妖怪会在他布的感应符下动手。
迅速把武夫往马背上一拎,叫他带路,直奔城外。
一群蛛妖为报手足横死的仇,大白日带上刀枪剑戟来横冲村庄。舞刀的舞刀,施法的施法,早把落单的村民弄死十来个,咬住喉管,吸干血就抛到地上。
钟青阳赶到事发村里时,人与妖已形成泾渭分明两派,隔着条瘦稀稀的小河对峙。一见呼风唤雨的道长赶来,百姓立即把他推选为领头人,七嘴八舌告诉他事发细节,“他们有十四个,像人又像蛛,手里、嘴里都能吐丝,嚷着死人肉好吃,活人的血更好喝,我们都吓坏了。”
钟青阳安抚众人,叫他们站在身后别动,也不能落单。
别说对方是十四个,就是一百四十个也不够他打。问题是,钟青阳怕打着打着又给逃掉几只,就又要在此地耗上一段时间。
“我给你守着,你去打。”
闻声回头,怜州渡就站在身后,几天不见,这人潇洒之后就换了身月白色的直裾,宽袖长袍,打扮的鲜亮闪眼,一看就不是打架的装束。
“别让走漏一只。”
鉴于上次在血坑的打仗经验,对付这帮蛛精得用火。钟青阳在剑身施了火咒,熊熊烈焰下是宝剑锐利的锋刃,轻轻跃过小瘦河,落地成松,衣衫翩跹,即便是个不起眼的道士装束,也形似神仙。
村民窃窃私语:“真神仙呐!”
怜州渡扫了他们一眼。
蛛妖也有应战策略,刚认出这道士就是那夜的“屠坑者”,立即分散开来,用吐出的粗丝组成一道密网,铺天盖地压下来把他包裹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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