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坚十岁那年搬进了东宫,彼时她已经褪去了莽撞,再也不是之前小炮仗的样子了。
东宫班底强大,除了忠心稳固的老臣,宋移星给她配备的都是她看好的年轻臣子。
宋坚仍然每日都要读书上学堂,她有四个伴读,都是朝堂上高官之女。
这里面,宋坚最喜欢的是江尚书之女江凌,她性情坦率,机敏果断,宋坚同她最合得来。其次是太傅之女诸葛清,诸葛清的性情和太傅十分相像,内敛谨慎,从不行差踏错。
但她还是最喜欢江凌,主要是因为有些时候她不便表露真实的情绪,这时候江凌总会跳出来,简直和她的内心想法一模一样。
比如现在。
宋坚坐在凉亭里,面前是最近十分风光的赵兰台及他的幼弟。
赵兰台是母亲上次从并州带回来的,当然,以宋坚这么多年浸润在各路美人的眼光来看,的确十分漂亮,那双眼睛又圆又亮,宋坚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但是他的幼弟就没有他这么漂亮这么有眼色了。她只是想留赵兰台喝杯茶养养眼,一会儿等母皇下朝了再顺其自然得回他宫里找母皇。
结果那个蠢货,居然也央着赵兰台留了下来。
留下也就算了,这人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什么御花园的海棠花开得特别漂亮,什么假山像真得一样,御膳房昨天烧的哪道菜是什么味道……
得益于当今陛下的言传身教,宋坚最厌恶的就是听别人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没有对同龄人的向往,全是对蠢货的不耐烦。
赵兰台入宫不到一年,见到的太子都是温润有礼的模样。此时见幼弟兴奋说个不停,太子也并未表现出不悦,而是端方颔首,心下一松,也便随他去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坚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易怒小气,非储君所为。
此时站在宋坚身后的江凌忍不下去了。
她眉头紧皱,毫不客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面的两人骤然被问,面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茫然。
像两只鹿一样。
赵兰台是漂亮的梅花鹿。
宋坚心里的不耐被稍稍拂去了一些。
主要还是因为江凌打断了这蠢鹿的碎碎念。
江凌更烦,她的脾气比她娘亲还是暴躁。
“花好看,饭好吃,假山逼真,这些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每天一大堆事情要做,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你要是没事做就自己找东西玩,别耽误其他人。”
赵兰台幼弟手足无措,想还嘴又不敢,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凶了。两相犹豫,他更觉丢人,躲进赵兰台怀里哭了起来。
“这……”赵兰台看了看幼弟,又看了看明显气不顺的江凌,也是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委屈样。
不过他怕的倒不是江凌,是太子。
宋坚只觉得心头郁气一扫而光,旁边有人哭得响亮,她也不太想留赵兰台喝茶了。
“母皇快要下朝了,赵兰台先行回宫吧。”
赵兰台又看了看江凌,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他想让江凌向他幼弟赔罪。
不过宋坚在此时像块木头,赵兰台也不敢真对太子提要求,只能哑巴吃黄连,带着幼弟回宫去了。
此事只占据了宋坚回忆中的匆匆一瞥,微不足道。
她生命中的许多事都是如此,需要储君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分散她精力的事情也很多,她没功夫去记住那些对她毫无意义的事情。
几乎每一年,宋坚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化。
八岁,她丢掉了莽撞;
九岁,她褪去了懵懂;
十岁,她明白了君臣;
十一岁,她分清了情感与理智;
十二岁,她理解了君主之责。
十三岁,朝堂上的争执对她而言再没有先前的茫然。
到了十四岁,她的身体抽条,肩膀已经成长为宽阔的模样。年轻的储君站在朝堂之上,举手投足间皆是皇室风范。
在那双与当今如出一辙的眼前,朝堂寂静。
极致的淡漠、极致的理智,带着不容撼动的威严。
这就是皇家倾尽一切养出来的天下之主,没有软弱、彷徨、和担心自己做砸的紧张。即便做砸,又如何?入目者皆为家臣。
若是当今陛下登基时的那些臣子看到今日的储君,必定心头大惊,心头的违和感都寻到了出处。
这世上或许有天生的帝王,但绝不会有如此年纪却如此成熟的天生帝王。
宋移星幼时受到的一切教导,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传到了宋坚身上。
·
宋坚之于宋移星,最开始也是最不重要的身份是她怀胎十月分娩下的孩子。
其次,是她的女儿,她认可的盟友。
后来,她是她的继承人,由她一手教导培养,继承了她的所思所想、以及她的志向。
甚至,还有她勃勃的野心。
宋移星决定下旨让宋坚入主东宫的那一天,阳光明媚。
学堂里先生的声音徐徐传来。
“……这就是陛下当年登基时的情况,可谓是四面楚歌……殿下可明白臣此问何意?”
宋坚从厚重的书卷里抬头,愤愤道:“这群人竟然敢阻拦母皇登基!逆臣!一群逆臣!”
先生显然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嗯…殿下,这似乎不是最难的事情吧?”
宋坚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执拗:“这就是最难的事情。盛世最忌名不正言不顺,阻拦母皇登基,这是十恶不赦!其心可诛!”
皇女没思想她们愁,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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