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凄风冷月,卿如意沉默着缩在他怀中,乖巧得不像话。
她抓住他的衣领,实则暗自积蓄体力。服输?不可能的。
床幔被他重重挑起,百里辞缘手上力道一松。
卿如意双脚触上床榻的一瞬间,像是搁浅的鱼,蹦跶起来,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人都一把扑在了少年身上,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就当自己是只抱树的考拉,咬定青山不放松,死活不肯下来。
百里辞缘毫无防备地向后撤步,待他意识到她都做了些什么,反倒给她气笑了。
“下来。”
卿如意紧紧环住他脖颈,脊背紧绷:“我不下!”
他耐心全无,开始扯她的手,腿,脚。
卿如意拼命蹬腿,整张脸都跟着用力,有如埋在地里的萝卜,拼命往地下扎根。
可他的手何其难缠,死活甩不掉,裤脚都能被他扒了去,小腿上都凉飕飕的。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紧扣的十指都在一点一点松开。
太不公平了!力量悬殊,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卿如意立刻学起他那一套,整张脸都埋进他肩颈,生死定夺间,伤心事几乎想了个遍,硬生生逼出一个哭腔。
“呜呜呜疼,你弄疼我了。”
果不其然,拽着她的手就是一顿。
嘿好使。
卿如意得了便宜,嗷嗷“哭”得更大声了:“你凶什么嘛,不想让我出去早说就是了,非要给人希望再一巴掌全都打碎,我越想越委屈啊呜呜呜——你这个孽障,该死的白眼狼。”
一个急刹,卿如意赶紧噤声,坏了,嘴快了。
百里辞缘心中有气未消,好不容易姑且偃旗息鼓了,此时才知道她是光打雷不下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你不占理,何故还委屈上了?”
卿如意起初是假哭,一听他这混账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死骗子,现在说她没理由哭!
又气又急,连带着几分未消的恐惧,说时迟那时快,眼泪真开始啪嗒啪嗒掉了。
张牙舞爪的人没了动静,他耐心等她还嘴,下一秒,滚烫的液体便打湿他肩颈,风一吹,凉凉的。
百里辞缘沉默了,折戟沉沙般,萎靡了气势,终于松开拽着她脚踝的手。
“真哭上了?”
卿如意气得打了他一拳,背上声音沉闷。
什么话?他难道不应该好声好气道歉吗?气死她了!
百里辞缘挨了打,眉头微拧,竟悉数忍下了,抱着她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轻拍她背。
“那你说,你哪里占理。”
他的嗓音很平静,像是无波无澜的水面,听上去反倒像质问犯人。
卿如意记恨着呢,见他瞬间就能冷静下来,咬牙切齿地偏要将这水面打出水花。
“我哪里不占理?明明就是你骗了我!从来都在演朵白花儿,我就是眼拙,轻而易举信了你!实际上你出尔反尔,小人作态,你凭什么攻打地暮国?”
“还有,你凭什么监视我?凭什么耍我?”
她理直气壮,哭也止住了,一双眼都跳着火星,羞愤交加,如果条件允许,她下一秒恨不得将他锤进地里。
百里辞缘并不急着作答,而是撩开她颈后乱发,月色下,她脖颈脆弱又纤细,白得太过干净。
他带着留下印记的私心,又带着几分报复,落下一吻。
卿如意浑身一个激灵,而他埋在她脖颈间,声音闷闷的,似是指责又似是控诉。
“朕如何骗你了?从最开始朕就没有答应。更何况,你本就不该跟着祈生,更不该想着外头的拂尘。”
痛感在肌理上蔓延,这属狗的!卿如意恼火地扯住他头发:“什么叫我想着外头的?你别转移话题!”
百里辞缘不予理会,自顾自说下去:“不监视你,让你出墙,又丢下我一个人吗?”
他似是叹了口气:“朕对你哪里不好了?你扪心自问看看,为何要逃?”
不待她反唇相讥,他便扣住她下巴,裹挟龙涎香撞入她唇齿。
“朕差点忘了,你最是喜欢骗人,原来喜欢我,也是假话,只怕你还对那个拂尘念念不忘。”
卿如意快被他这一大通脑补给噎死了,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分明是你惯会骗人表里不一!冷血无信之至,谁知道哪天,会因着战争,因着吞并的权力,连累我这个和亲公主,一道抹了脖子。”卿如意越想越寒心,几乎是宣泄控诉,“我到底为什么会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百里辞缘擦去她脸上泪痕,眸色认真地看着她,二人近得能看见彼此眼中的倒影。
“谁撺掇你了?我又怎舍得杀你?”
他的语气很温柔,一如从前,可环在她腰上的手却极其用力。
他的眸子漆黑不见底,只有她的两点倒影分明,他长睫扑簌间,仿佛要将她的身影牢牢镌刻眼底。
直让寒意在她脊背攀爬,他的手臂就是缠绕她的蟒,她无处可逃。
“朕问你,是谁教唆的你?”
百里辞缘仍然柔和着声音,有如哄劝孩子,乖乖将同伙供出,再翻脸一并剿杀。
卿如意心脏狂跳,僵硬着身子撒谎:“是我自己,也是你自己造成的这个结果,休要从他人身上找原因。”
“好,你又骗朕。”
百里辞缘冷下神色,她腰上丝绦随即一松。
“可是你都与我成亲了,哪有里外插旗的道理。”
“我和拂尘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他不听她解释,在他眼中,她就是个骗子。
卿如意被迫卷入汪洋大海,淋漓秋雨击打海面,明明是温柔的,但它从未停歇,密匝匝砸落身上,竟也生出阵阵疼意。
她在雨中低咽,又任由浪花推着她流向极乐之地,苦乐几欲将她挫骨扬灰。
神思涣散,晕沉沉即将睡去之际,似乎被他牢牢圈入怀中,亦听到他语气哀切,带着几分复杂的恨意,如恶鬼在耳边低语。
“不要背叛朕,最好不要让朕发现这一天……”
在他们二人眼中,谁都是彼此的骗子。
再次醒来,枕边空落落的。
卿如意混沌着洗漱完后,想着步出寝宫,趁着日头正好,去外头御花园散散。
却不知哪来这么多守门丫鬟,各个恭敬拦下她。
“娘娘,皇上有旨,您今日就先歇在寝宫吧,昨夜恩宠,省得劳累。”
卿如意脑中嗡嗡作响,看着那几个丫鬟,各个面生,就连碧桃都不见踪影。
“若我执意出去呢?”她说着就往前迈进一步。
丫鬟们慌了神,齐刷刷跪倒一片,反倒是如泣如诉起来。
“求娘娘回去,陛下怪罪起来,奴婢们担待不起啊。”
意思就是要掉脑袋。
皇宫的天变了,转眼间乌云密布,卿如意收回远眺的视线,沉着脸色转身,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似有余震,越发显得寝宫华丽空荡。
她这是被软禁了,她成了笼中鸟。
卿如意坐在案前,铺开带过来的工尺谱和折子戏,试图冷静,可握着毛笔的手就是在抖。
“咔嚓”一声,毛笔在手中断作两节,她快气炸了!
昨夜非但没叫他收敛,反让他变本加厉!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
伺候她的丫鬟见状,忙去取了新的狼毫,卿如意没接,逼视那低垂的头:“你也是百里辞缘派来的眼线?”
丫鬟忙不迭跪下:“回娘娘,奴婢也只是奉陛下旨意,代替碧桃妹妹负责娘娘起居。”
好一个代替。
卿如意气恨得牙痒痒,宣纸都在手中揉皱作一团。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春华。”
卿如意烦闷挥手:“你退下,我要一个人。”
春华才退到门外,便唤了声陛下。
卿如意一抬头,就见到一身玄色的少年。
他脖颈上还留着淡淡红痕,一见到她,那双冷淡的凤眸就生出些许笑意。
卿如意一丢毛笔,墨痕在纸上晕开。
“师父。”
“闭嘴!”
她浑身汗毛倒立,怒目圆睁:“我问你,碧桃去哪儿了?”
他没有半分错乱,从容走到她案边:“左右浣衣局也缺人,她不识大体,朕罚这一回,也无可厚非。”
百里辞缘将她抱起,也不管她有多抗拒,将她牢牢锁困膝上,按在怀里,太师椅和他都将卿如意圈禁于这方寸之地。
待她晓得累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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