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梵净寺暂住一夜之后,赵明予与叶慈两人睡了个水饱,他们的马也被喂得从形容枯槁变得油光水滑。
“住持,您这的小师傅们莫不是人均活菩萨?”
空无仍笑眯眯:“佛陀目下,叶施主不可妄言。”
他又为叶慈和赵明予指明了路,这才离开。
出了绿洲,二人一日未停,来到了荒漠边缘一处破败的小村庄,水囊已经告罄了,赵明予从马背上解下水囊,道:“我去找水。”
说罢便进了村庄。
荒漠边缘的破屋子在暮色中摇摇欲坠,风卷着砂砾拍打窗棂,发出细碎的呜咽。
叶慈将千钧绑上马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你不能再前进了。”那人声音沙哑,“再往前走,你会死。”
叶慈了然地回过头,正撞见来人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在大漠昏暗的暮色之中,仿佛沙尘暴里的一泓清泉。
“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孟临,便是与我为敌,你如今还敢来见我?”
阿福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但他贫瘠的中原官话词汇并不允许他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于是只能磕磕绊绊地道:“我……没办法……那是……”
他皱着眉头思索半天,才挤出一个合适的词:“任务。”
叶慈当即猜到了七八分的真相,想来阿福是楚狄王族派来中原的,原本的任务是保护孟临和刺杀她,但是少年虽然武功高强却心地善良,下不去手,反而数次被叶慈反制,不得已放弃了“刺杀叶慈”这个任务,而他也因此无法返回楚狄,这才有了鹰宁山上的那一幕。
阿福堵在庙门前,耳垂上上的银蛇坠子沾满泥垢与砂砾,湛蓝瞳孔在阴影中泛着幽光,显出狼一般的执拗:“你说过……要让我在中原……安居。”
“让开。”叶慈攥紧缰绳,掌心被粗麻勒出血痕。
就冲少年曾救下孟临这一件事,她此刻不与他动手,已是仁慈。
少年踉跄着扑上来抓住她手腕,中原话混着楚狄语说得颠三倒四:“……王设了埋伏……你会死!”
“你给我取了汉名,我……报答……”他见叶慈无动于衷,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沙枣蜜饯,糖霜早被体温焐化了,黏糊糊沾在油纸上,“这个……甜……楚狄……没有……送你!”
叶慈闭了闭眼。
她在决定前往楚狄前,自然也了解过这异族蛮荒之地的概况,异族人茹毛饮血,别说中原的各式精致物件,连蜜饯这种寻常玩意儿在他们看来也稀罕得不得了,因此才不得不屡屡入侵中原以掠夺物资。
这少年虽来中原的时日已然不短,但终日东躲西藏,除了叶慈以外没怎么与人正经交往过,怕是不知道蜜饯这东西在中原根本就不值钱,此刻拿着不知道从哪弄到的蜜饯,揣了一路没舍得吃,献宝似的递到叶慈手中。
叶慈却轻轻避开,没接。
再睁眼时,千钧已横在两人之间。
“我再说一遍。”她语气比月光还冷,“让开。你若不听,便休怪我动手。”
可少年仍倔强地立在那里。
叶慈一咬牙,千钧狠心出鞘。
第一剑,剑背拍在他膝窝,阿福闷哼跪地,蜜饯撒了一地,他仍想去捡,却被一柄重剑拦住。
“让不让?”
“……阿福,不让。”
第二剑扫向腰腹,阿福竟不闪不避,生生用血肉接下剑风。
鲜血瞬间溢了出来,星星点点地浸透了外衣,他却咧嘴笑了:“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宁死不屈’……”
看着那惨然的笑容,叶慈握剑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她忽然有些心软,但是随即,她眼前闪过泉东村中沦为活尸的村民们,闪过天银村中年母那种树皮般枯瘦的脸,想到阮流逸……
阿福见她动作停了,还以为她是心软了,伸手抓住她的脚踝,那触感那么凉,像沙漠的夜露,叶慈瞬间就醒了过来。
她暴喝一声,蝉步瞬间幻出数道残影,千钧一抡,将他重重掼向土墙。
“为什么非要拦我!”她抵着他咽喉嘶吼,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芒。
阿福喉咙中涌出鲜血,他被血沫呛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时,胸腔中一阵剧痛——大概是肋骨断了。
他的手指却轻轻勾住她剑穗:“这是那个汉人王爷……送给你的……”
楚狄的野孩子分不清什么侯爷王爷,只知道那是个位高权重之人,对叶慈很好,叶慈似乎也很喜欢他。
她不在乎自己,总该在乎那个男人吧?于是阿福道:“你们去了楚狄……都会死!”
他又说了一个叶慈听不懂的词,似乎是楚狄语:“王设了埋伏……”
“够了。”叶慈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断,“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走这一趟。”
阿福闻言,用楚狄语急促地说着什么,叶慈看他神情,觉得他可能是在骂她为何明知有埋伏还非要赴死。
“你不会明白的。”大漠中的风将叶慈的额发吹乱了,束起的头发经过颠簸,松松垮垮的,碎发遮蔽了她的一部分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将乱发别在耳后,道,“你再不让开,我真的会杀了你。”
这话听起来像威胁,但只要是熟悉叶慈的人便会知道,这并非威胁,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早该杀了我……”少年忽然绽开纯粹的笑,像初见时那个不会说中原话的杀手,“你不杀我,对我有……恩,我把命给你……是天经地义。”
这楚狄人简直轴到家了,叶慈很少有这么无能狂怒的时候,抬剑指着他:“那你便别怪我了。”
眼见着叶慈真要收了自己这条命去,少年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不舍还是解脱的表情。
一滴泪,混着血,滑进了领口。
他缓缓唱了一段什么,似乎是楚狄的歌谣,叶慈听不懂,直到最后一句,他换成了蹩脚的官话:“白草折腰时,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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