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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碣村的“拜访”比齐墨预想中来得要快。
就在菘菜堪堪可以采摘的当口,阮小二再次出现在了齐墨的茅屋前。这一次,他身边只带了一个人。
此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头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着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一身书卷气,与阮小二的粗豪悍勇截然不同。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小的折扇,虽未展开,却更添了几分儒雅。
但齐墨一眼就看出,这人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藏着的是审视与计算的精光。
“齐娘子,这位是吴学究,俺们村最有学问的人,也是俺最信重的兄弟。”阮小二介绍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敬重。
吴学究?吴用!
齐墨心头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梁山泊的灵魂智囊,日后的“智多星”。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依着这时代的礼节,微微敛衽:“见过吴先生。”
吴用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声音温和:“齐娘子不必多礼。小二回来,将娘子之事说得神乎其神,吴某心中好奇,特来叨扰,望娘子勿怪。”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却已飞快地将齐墨和她这简陋的居所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个被齐墨洗净后、如今用来盛放清水的粗陶碗上,目光微微一顿。
“吴先生言重了,乡野村妇,胡乱折腾,不敢当‘神乎其神’四字。”齐墨谦逊了一句,侧身将两人让进屋内。地方狭小,只能搬来几个树墩充当坐具。
吴用也不嫌弃,安然坐下,开门见山:“听闻娘子有妙法,可使不毛之地生五谷,甚至能让深水芦苇荡,产出稻米?不知此法,源于何典?师从何人?”
来了。齐墨心道,这是探她的底细和根脚。她一个寡居妇人,突然懂得这些,难免引人怀疑。
齐墨早已打好腹稿,她垂下眼睫,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与追忆:“先夫在世时,曾偶得几卷残破古籍,似是前朝隐士所著农书,其中多有奇思妙想。妾身闲来无事,随先夫认得几个字,便胡乱翻阅,强记于心。先前浑浑噩噩,几乎忘却,直至山穷水尽,那些字句反倒清晰起来……或许,是先夫在天之灵,给妾身指的一条活路。”
她将一切推给死无对证的“古籍”和“亡夫托梦”,这是这个时代最容易接受,也最难查证的理由。
吴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深究。乱世之中,奇人异士辈出,有些失传的技艺现世也并不稀奇。他更关心的是实际效果。
“原来如此,娘子节哀。”吴用安慰一句,话锋随即一转,“不知娘子可否将那‘深水稻’之法,细细道来?吴某虽不才,于农事也略知一二,或可参详参详。”
这是考较。若齐墨只是夸夸其谈,立刻就会露馅。
齐墨心中镇定,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向吴用:“吴先生既问,妾身便直言。那深水稻,关键在于‘种’与‘法’。”
“其一,选种。需在现有稻种中,择其植株最高、最耐水淹者,代代优选,积年累月,方可得到真正适合深水之种。此非一蹴而就,需有耐心与恒心。”
“其二,水深。并非越深越好,需根据稻种耐性,逐步调控水位,幼苗期水浅,随其生长逐步加深,最高可达数尺(约一米多),但仍需露出穗头,方能结实。”
“其三,肥力。水泊淤泥虽肥,却需懂得如何利用。可养殖鱼鸭于稻田之中,其粪便可为肥,鱼鸭游动可松土、除虫,形成共生之利。此即为‘稻鱼鸭共生’之法。”
她侃侃而谈,将现代生态农业的雏形理念,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描述出来。没有提及任何超越时代的术语,却勾勒出一幅生动而高效的农业图景。
吴用起初只是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但听着听着,他的神色逐渐变得专注,继而凝重,最后,眼中已满是震惊与思索。
选种、控水、共生……这些理念看似简单,组合起来却蕴含着极其精妙的道理,远超当下农人的经验之谈。尤其是“稻鱼鸭共生”,简直是闻所未闻,细想之下却又合情合理,若能实现,一块水田,产出三重收获!
阮小二在一旁听得半懂不懂,但他看得懂吴用的表情。见自己这位足智多谋的兄弟都露出这般神色,他心中对齐墨的评价不由得又拔高了几分。
吴用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娘子此法,若成,一亩水泊,年产几何?”
齐墨略一沉吟,给出了一个保守但依旧惊人的数字:“若风调雨顺,管理得当,深水稻亩产或可达两石(约120公斤)以上,加之鱼鸭之利,总收益远超寻常旱地。”这个数字在宋代已是高产,尤其是对于原本无法耕种的沼泽地而言。
吴用深吸了一口气。他深知石碣村乃至梁山泊周边百姓的困苦,若能将这些看似无用的芦苇荡变为粮仓,其意义何等重大!这已不仅仅是解决一时饥荒,而是足以支撑一方势力长久发展的根基!
他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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