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假扮庄主后,深居简出,除了几个被他蒙蔽、提拔的心腹,很少见外人。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人来找过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徐福结结巴巴道。
看来徐懿是独自作案。
云微心中稍定,确认再无遗漏,转身欲走。
“阿云!”徐鄂脱口唤道,目光从地上徐懿冰冷的尸体移开,落在云微衣襟上沾染的点点暗红血迹上。“你受伤了?”
闻言,谢澜忱倏然松开搀扶徐鄂的手,一步上前,攥住了云微的右手。
入手一片冰凉,那缠绕其上的素布,已被渗出的鲜血浸透,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
“你的手……”谢澜忱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恼怒,目光落在她右手渗出血迹的素布上,“你这样不顾死活地胡来,那我昨夜岂不是白费功夫?”
云微被他攥着手,微微一怔。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染血的右手,方才心神紧绷,竟完全没察觉。
她试着抽回手,语气平淡无波:“放手。我刚杀完人,手脏。”
“脏?”谢澜忱像是被这个词刺了一下,声音带着讥诮,“你杀他的时候,怎么不嫌脏?现在倒跟我讲究起来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气恼,或许是气她永远这般不顾惜自己,或许是气她这副拒人千里、仿佛万事皆可独自承担的冷漠姿态。
“喂!姓谢的!”南宫雅看不过眼,适时出声,“云微刚杀了徐懿救了我们大家,你凶什么凶!快放手!”
云微眉头微蹙,用力抽回手,转而对徐鄂道:“先上去再说。”
谢澜忱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了看云微决然离去的背影,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堵在胸口。
他冷哼一声,重新搀扶起神情恍惚的徐鄂,跟在后面。
三人回到书房。
谢澜忱将徐鄂扶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云微平静得近乎漠然的侧脸上。
少年忽然想起一事,脸色骤变:“徐懿之前拿走了孤鸿剑,如今那剑在哪里?”
那是云微残魂所寄,绝对不能有失。
“剑…剑还在……”福伯踉跄着从密道口走出,面色灰败如土,眼神躲闪,既不敢看徐鄂,也不敢看云微。
“徐懿昨日吩咐老奴把云姑娘的剑……拿去熔炉毁掉……但老奴知道……那剑对云姑娘至关重要……便将它藏在了锻剑坊东墙角的旧料堆里……”
云微闻言,心神微凝。
她之前在孤鸿剑上暗施了一道禁制,此刻心念微动,默默感应。
片刻后,一丝微弱却清晰的联系自锻剑坊方向传来——剑果然还在。
福伯说完,“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徐鄂面前,老泪纵横:“大公子!老奴有罪!老奴罪该万死啊!是老奴鬼迷心窍,放出了那孽障,不仅害死了老庄主和夫人,还让您受尽折磨……被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整整一年……生不如死……老奴本想求救,但那孽障拿全庄上下几百口性命和碧月山庄的百年基业要挟……老奴不敢说……不敢说啊!求大公子赐老奴一死,以赎罪孽!”
徐鄂看着跪伏在地、形容枯槁的徐福,眼神复杂难言。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悲恸与决断交织,声音低沉:“福伯……你自幼照拂我长大,情分非比寻常。但你放出恶灵,致我父母惨死,令我身陷囹圄,此罪滔天,碧月山庄……已不能再留你。”
徐鄂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从今日起,你便去静华寺剃度出家,日日焚香诵经,磕头请罪,为我父母烧纸祈福。用你的余生,日日忏悔,赎你犯下的罪孽。”
徐福涕泪横流,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谢大公子不杀之恩……老奴……老奴领罚……余生定当日夜忏悔,不敢懈怠……”
世间因果,皆有报偿。
选择放出恶灵的那一刻,福伯便已为自己铺设了这条漫长的赎罪之路。
每个人,都需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直至终点。
云微收敛心神,转向徐鄂,开门见山:“徐鄂,我知你刚脱困,重伤未愈,身体虚弱。但重铸孤鸿剑,关乎我残魂存续与日后复仇,刻不容缓。此外,我需要一柄新剑傍身。此事,可否……”
徐鄂摇了摇头:“阿云,不必多说。只要是你的事,我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至于新剑……不必另锻。”
云微微微一怔,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疑惑。
不必另锻?这是何意?
她目光沉静地看着徐鄂,等待下文。
徐鄂俯下身,手指在书案下方一个极其隐蔽、毫不起眼的角落摸索了几下。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一个暗格应声弹开。
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长约三尺、通体乌沉沉的木盒。
盒内,深红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柄长剑。
剑柄玄黑,缠绕着深红色的千年蛟筋,触手生温,坚韧无比。
徐鄂朗声说道:“此剑无名。是我四年前,为你量身锻造的。那时你虽已驯服孤鸿,锋芒毕露,名动一方。可孤鸿剑性至刚至烈,霸道绝伦,于你而言,未必是真正的绝配。此剑材质特殊,乃深海玄铁融合万年温玉髓,千锤百炼而成,刚柔并济于内,锋芒深蕴于中,其性沉凝坚韧,更合你的道。”
他又道:“你放心,山庄之中,除我之外,无人知晓它的存在。它只属于你一人。”
四年前,徐鄂便已默默为她准备了另一条路,另一柄更适合她本性的剑。
云微清冷的眸底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波澜,是触动,亦是感激。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温润的剑鞘,最终稳稳握住那深紫色蛟筋缠绕的剑柄。
一股难以言喻的契合感自掌心传来,仿佛这柄剑已等待她许久。
“此剑,便名‘断尘’。”云微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却掷地有声,带着决然,“斩断前尘恩怨,重开新生天地。我持此剑,当诛尽仇雠,涤荡乾坤。”
“好名字!”南宫雅忍不住拍手赞道。
话音未落,少女脸色骤然剧变,原本红润的双颊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阿雅?”云微右手持剑,左手稳稳托住她。
触手之处,一片刺骨的冰凉。
是反噬?
万毒谷铁律,谷主终生不得踏出万毒谷范围,违者必遭反噬,灵力逆乱,心脉枯竭,此乃万毒谷传承中最为酷烈的五衰之劫。
“屏气凝神,意守丹田,抱元守一。”云微沉声道。
她一手扶住南宫雅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抵住她后心,将自身灵力渡入其中。
一旁的谢澜忱见状,眼神凝重。
南宫雅此刻的状态,绝非寻常伤势可比。
“她这样不行。万毒谷禁制反噬霸道无比,非谷中秘传心法不能缓解压制,必须立刻把她送回万毒谷,迟则生变。”
少女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却倔强地摇头:“不……不行!我要陪云微回归云宗……她一个人……太危险……我答应过……”
“你如今灵力反噬,心脉受损严重至极,留在此地非帮不了我分毫。”云微直视着她痛苦却执拗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况且,你身为万毒谷主,身份本就特殊敏感。我此回归云宗,处境凶险万分,步步杀机。你以谷主之尊随行,只会让局面更加错综复杂,更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授人以柄。阿雅,理智一些。”
“我……”少女一时竟无法反驳。
她知道云微说的是对的。
徐鄂见状,立刻扬声唤来门外两名心腹侍从,急声吩咐,语速极快:“快!速备山庄最快的马车,铺上最厚的锦褥软垫!挑最稳的车夫,以最快速度,昼夜兼程,务必毫发无损地将人平安送回万毒谷!”
侍从肃然领命,小心地搀扶起虚弱不堪的南宫雅,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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