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喂一次还不能完全解毒,所以傍晚和子夜两个时间,林争渡又分别给谢观棋喂了两次血。
她无法保证那些杂糅了药材的血液就一定能治好谢观棋,所以干脆在病患床前守至天明,困极了也就用手撑着脸颊略闭一闭眼睛。
但往往养神不过片刻,林争渡又睁开眼,继续观察谢观棋的情况。
到底是剑修,身体底子好,等到第二日清晨,东边鱼肚白微显,天色尚未完全明亮时——谢观棋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呼吸沉稳绵长。
林争渡给他诊脉,指尖扣着对方手臂内侧摸索。
隔着一层单薄的皮肤,底下的血液受林争渡驱使,缓慢流转谢观棋体内。确认谢观棋体内毒素已经完全消失,林争渡终于放下心来,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林争渡先写信给了佩兰仙子,告诉她谢观棋身上的疫鬼毒已解,然后又另外放了两小瓶血——她用毛笔往瓶身上写了一行标注小字,随后将玻璃瓶放到药柜里。
那一格药柜里装满了大小一致的玻璃瓶,瓶内无一例外装的都是林争渡的血。但是每个小瓶上写的内容都不相同,是各种世间罕见剧毒的解药。
她体质特殊,利用换血制作出来的解毒药性在身体里最多只能维持三天。三天后解药的药性就会被林争渡的血肉吞噬,重新恢复最开始的状态。
这种吞噬是不分药性好坏的,所以理论上来说林争渡算是百毒不侵。
但仅仅是理论上来说。
因为她的身体需要三到七天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次更新迭代,但有些剧毒一进嘴巴就能把人毒死,根本不会给林争渡自我修复的时间。
所以对待剧毒——例如疫鬼毒,林争渡就需要先将它压制到不会立刻把自己毒死的程度,才能将它引入自己体内。然后在药性彻底消失之前,将血引进固元瓶中,以此来长久的保持它的药性。
放完血,林争渡坐在躺椅上缓了会。
她原本只想躺着小憩片刻,但居然卧在躺椅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林争渡从睡梦中惊醒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配药室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暗,些许微弱的暮光照在门槛上。
林争渡揉着脸坐起来,身上披着的薄被跟着滑落。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盖着的被子,不由的‘咦’了一声——林争渡不记得自己昏睡过去之前有盖什么被子。
门外传来簌簌的动静,林争渡掀开被子离开躺椅,走出门便看见谢观棋拿着一把扫把,正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院子里那两盏纸灯笼已经点亮了,但光线还是不太够,至少林争渡看不清楚谢观棋的脸。
她分明没有出声,谢观棋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停下扫地动作,回过身来望向林争渡。
林争渡有点意外:“你醒了?”
谢观棋点点头:“我感觉身体好多了,所以就起来活动一下……林大夫,你的手怎么了?”
林争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腕上缠绕着一圈药味浓重的白色纱布。
医修一般都很擅长自愈,但林争渡因为体质特殊,很多治愈法术落到她身上反而会效果打折。更何况林争渡的治愈法术还学得不怎么样,治点别人身上的小伤倒是可以,治自己就有点够呛。
她摸了摸那层纱布,漫不经心回答:“制药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你有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谢观棋现在看起来很健康,但是林争渡还是按照惯例询问了一句,并走下台阶,一直走到谢观棋面前。
谢观棋拄着扫把,回答:“除了身上有点无力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林争渡点了点头:“那很正常,你毕竟中了毒。留在我这修养一个月,一个月内没有出现排斥反应,那就可以走了。”
谢观棋歪了歪头:“排斥反应?”
林争渡解释:“有些修士会对部分特定药物过敏,过敏反应有潜伏期。而且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中了疫鬼毒的病人,所以我要好好观察一下你的用药反应。”
谢观棋:“那我之后还要吃药吗?”
林争渡想了想,含糊回答:“那要看情况,情况有变的话,还是得吃药的。”
眼看已经是晚饭时间——之前谢观棋一直昏迷不醒,林争渡就没有给他吃饭。她并不担心谢观棋饿死,因为修为高深的剑修身体素质极强。
但是现在对方已经醒了。
所以林争渡好心邀请:“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谢观棋回答:“好,等我先把落叶扫了。”
他清醒的时候有点寡言少语,和中了麻药时不停碎碎念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说完话之后就低头闷不做声的干家务。但是扫地倒是扫得很干净,把庭院里堆积了一整个冬天的落叶都清扫一空。
托谢观棋的福,林争渡终于记起来,原来自己家庭院铺的是淡米色石砖。
之前地面一直堆积着落叶。落叶盖落叶,林争渡也懒得去扫,已经很久没看见过院子石砖原本的模样了。
林争渡自己住是不开火的,只有需要配药煮药的时候,她这院子里才会有明火。而平时一日三餐,她要么吃提前买好耐储存的方便饭,要么随便把一些可食用的药材烤烤就吃了。
即使有病患一起吃饭,林争渡也没有开火的打算。
她从厨房堆着冰块的地窖里取出羊肉馅炊饼,分给谢观棋两个。分完之后,林争渡颠了颠竹编篮子,看见里面只剩下两块饼两块糕了——看来明天要下山补货了。
两人坐到厨房门口的台阶上,林争渡把台阶旁边的纸灯笼点亮,然后坐回谢观棋身边继续吃饼。
昏黄灯光笼罩着她们,谢观棋嚼一口硬邦邦的饼,眼角余光瞥一下林争渡。
只能看见侧脸,像深谷幽兰一样素雅秀致的脸,乌黑的长发半挽,有些许碎发垂在她脸颊侧。很难想象这样一张适合读书画画的脸坐在台阶上吃大饼——不过饼挺好吃的。
谢观棋收回目光,又咬了一口饼。
林争渡笑眯眯的问:“你还记得治疗期间发生的事情吗?”
谢观棋思索片刻,回答:“药的味道有点腥。”
林争渡:“还有呢?”
谢观棋:“大夫你的手很冰。”
林争渡‘嗳’了一声,诧异之余又觉得好笑;谢观棋看来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的那些胡言乱语了。
谢观棋又道:“还有大夫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林争渡:“……”
谢观棋说完,停顿了两三秒,又补充一句:“别的都没印象了。”
他低下头继续吃饼,脸上神色平静。因为过于平静,所以一点也看不出轻浮戏弄的意味,夸赞的话语也因此而显得直白赤忱——好似他夸的不是一个年龄接近的女孩子,而是他手上那张炊饼。
林争渡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想要摸摸自己鼻尖,但是抬起手后又看见自己手上沾着油光。她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坐在台阶上吃饼。
第二天一早,陆圆圆又来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还带来了五个年轻剑修——有男有女,都穿着一样的蓝白间色剑宗门派衣服和黑色长靴,显得个高腿长,精神活泼。
陆圆圆介绍:“这几位都是剑宗弟子,谢师兄的同门。得知谢师兄醒了,她们便过来探望。”
五个人和林争渡简单的打过招呼,立刻像一群鸟雀呼啦啦涌进谢观棋住的侧卧。
她们不仅来看望谢观棋,还给谢观棋带了礼物,和换洗衣物。
林争渡站在原地抱着胳膊,挑了挑眉:“他人缘这么好?”
陆圆圆:“剑宗的天之骄子,怎么会人缘不好。”
林争渡仍旧觉得非常稀奇,道:“可是他很年轻。”
谢观棋比她还小呢。
陆圆圆撇撇嘴:“不然怎么叫天之骄子呢?骄子骄子,就是要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摁在地上摩擦的……不过。”
他忽然抬首挺胸,十分与有荣焉:“管他什么天纵奇才剑宗荣耀,这回要不是师姐,他这会儿早就投胎去了!”
“所以还是师姐你更厉害!”
林争渡走到侧卧门口——里面人太多了,她不想进去人挤人,于是便只是靠在门边往里看。
那些人高马大的剑宗弟子,即使只有五个人也把房间填得满满当当。谢观棋坐在房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侧着脸在听一个女弟子讲话。
晨光穿过窗户,笼在谢观棋身上,他乌发披散,神情严肃,但面容又远还没有达到成年男性的硬朗。他浸在光晕里的脸是一张漂亮的,稚气未脱的脸,即使因为这几日卧病在床折磨得瘦了点,但还是很秀气。
一种少年式的,因为没有完全长大成熟,所以性别模糊的秀丽。
师妹叽叽喳喳向谢观棋汇报完他不在时发生的几件大事,又很没有眼色的问:“师兄你现在还能拿剑吗?下个月的宗门大比你还去不去啊?”
“你不在,紫竹林的人可嚣张得意了,还说下个月大比的魁首非他们莫属!”
小师妹愤愤不平,拳头紧握,被旁边师兄踢了一脚,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窥谢观棋神色。
谢观棋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其他几人却显然以他为主心骨。
他没有理会小师妹说的内容,而是抱起她们送来的礼盒掂了掂——这礼盒是个低阶的收容法器,外面看着小,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大。
谢观棋:“这是什么?”
小师妹回答:“我们这个月去秘境历练的成果,一头四境的梦魇。”
四境妖兽平平无奇,稀奇的是梦魇——梦魇是天生体弱的妖,要修炼到四境很不容易。
小姑娘昂着下巴十分骄傲:“是一整只喔!骨头没有碎,翅膀也是完整的。听说师兄人醒了,我们就打算把它作为贺礼送给师兄!”
不只是小师妹,其他师弟师妹也十分得意这份礼物,眼巴巴望着谢观棋,期盼这位年纪小她们许多的‘大师兄’可以夸赞她们几句。
谢观棋把礼盒随手搁到一边,没有评价:“我要在这里修养一个月,未必赶得上下个月大比。你们都回去吧,好好修炼,不要懈怠。”
见谢观棋没有要夸人的意思,师弟师妹们都有些失望。但是大师兄积威甚重,她们没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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