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艺影视的副总王总第三次举起酒杯时，我已经不动声色地把欧妹往身后挡了挡。
“沈总。”他满面红光的说。
“听说您和周家的婚事近了？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们发请帖啊！”
我晃着杯中红酒，唇角挂着得体的笑：“王总说笑了，咱们还是聊聊新剧的服装预算？”
这已经是今晚第五次话题被带偏。
从饭店转到这家会员制夜店后，华艺的人就绝口不提正事，反倒对我和欧妹的私生活表现出过分的兴趣。
“呵呵，预算好说。”王总旁边的制片总监李总凑过来。
“不过呢，沈总得先给我们透个底，周氏那边对影视板块到底有多大投入？”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我讨厌别人用这种方式来衡量我的能力和价值。
我是我，周予怀是周予怀。
为什么他们都不懂呢。
“李总。”我放下酒杯，声音冷了几分。
“周氏的投资意向书应该已经发到贵司邮箱了。现在，我们能看看合同细节了吗？”
我声音落下，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凝滞。
几个被叫来陪坐的男女艺人识趣地低下头，华艺的其他人也纷纷移开视线。
欧妹在我身后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
这傻丫头还不知道，她那个神秘的有权有势的父亲要是看到眼前场景，明年华艺子公司的上市计划就得重新排队。
欧妹不想惹事，也不想把自己家族牵扯进来，但耐不住她背后的家人总是明里暗里来“索要”情报。
王总讪笑两声，突然把目标转向欧妹：“这个……欧助理，怎么一直不说话？来，陪王哥喝一杯！”
他伸手要去揽欧妹的肩膀，我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腕：“王总，我这个小助理酒精过敏。”
“哟，沈总这么护着一个助理？”王总甩开我的手，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不就是个喝酒嘛，在座哪个不是都是酒精考验出来的？”
欧妹吓得脸色发白，小声说：“意意，我喝一点也没……”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打断，回头把她往后推了推。
“王总，我们还是谈正事。”
“正事？”王总突然猛地摔了酒杯，玻璃碴四溅。
“老子现在就要她喝这杯酒！不给我面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王总脸红脖子粗，现在的样子丑陋无比。
他这么一个举动，整个包厢霎时间鸦雀无声。
李总等人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假装接电话，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
这种场合看来大家见怪不改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欧妹完全挡在身后：“王总，您喝多了。”
给彼此留份面子，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多什么多！”
他伸手要来抓欧妹，我脸色一冷，直接抄起桌上的冰桶就泼了过去。
大颗的冰块混着冷水浇了他满头满脸，王总愣了一秒，随即暴怒：“你他妈——”
话没说完，我已经拎起桌上的红酒瓶，毫不犹豫地往桌角一磕！
瓶底应声碎裂，玻璃渣像钻石般淅淅沥沥散落，我握着剩下的瓶颈直指他鼻尖：
“再动她一下试试？！”
锋利的玻璃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环视全场，每个接触到我视线的人都下意识后退。
大不了赔个医药费就是了，但这个人我今天打定了！
“王总可能不知道。”我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听得清清楚楚，“欧克舒欧总上个月刚约谈过华艺的一个海外生意吧。”
王总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欧克舒，金融巨鳄，没人不知道他的手段和厉害。
为什么沈知意会突然提到这位欧先生。王总心里一凉，感觉不对劲。
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您一直赞不绝口的儿子，那个在海外留学的儿子，他在学校的学费，好像是走境外公司账户汇出去的吧？”
李总手里的红酒杯啪嗒掉在地上，剩余的酒渍渐在他的皮鞋上。
“还有你！”我转向另一个想溜的高管，“你上周三去澳门出差，不只是出差那么简单吧，澳门那天的赌场流水，需要我当众念出来吗？”
欧妹在我身后小声吸气，显然没想到我连这些都知道。
从周予怀那里学了一招，我也是有自己的情报处了。
聚会前谈生意前，先看看大家一周的动向，提前拿好对方的弱点，总比空着手进来被威胁要好。
人总是要留后手的。
这也是从我那个垃圾父亲那里学到的。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众人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周予怀带着一个个高大威猛的保镖站在门口。
周予怀？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心里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开心。
难道他在跟踪我？
只见周予怀充满怒意的扫了一眼满屋狼藉，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破酒瓶上，唇角微微扬起：
“知意，需要帮忙吗？”
我把酒瓶往地上一扔，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不用，谈完了。”
我拉着欧妹走出包厢时，我听见周予怀对身后的秘书轻声交代：“把华艺的合作方案调整一下，收购的事，提前吧。”
几个老总一个个肝胆俱裂，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合作聚会，竟闹出这么大个事。
最重要的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谁能想到周予怀今天也在场呢？
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位看似一直躲在身后的沈知意沈小姐其实才是最有手段，最不好惹的人……
……
夜风拂面，欧妹还在发抖：“意意，你刚才太帅了！！”
“傻丫头。”我替她拢了拢风衣衣领，“记住，在商场上，你越强硬，别人越不敢欺负你！”
就像那只破碎的酒瓶。
“知道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欧妹狠狠点头。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
欧妹对于这种事情心里也是门清，她在她那个家族长大，这种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她那几个手腕强硬的哥哥，生意场上没少做出吃人骨头的事。
她那个众人不敢提的爸，更是手段高明，想搞谁就想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欧妹之所以逃出她的家庭，一方面是因为他爸爸年龄大了，有意退出商界，但底下几个儿子各个觊觎着他的商业帝国。
九子夺嫡的故事，欧妹不想参与其中。
所以她故作天真，说着要创业就悄悄从家里溜出来了。
“对了，你那个哥哥，欧樾岩。”
我突然想到什么，可刚提起这名字，欧妹整个人浑身一颤，看起来非常不自然。
“怎……怎么了。”欧妹眼神里多了一丝惶恐。
“你哥哥，之前有来问过我你的情况。”我意有所指。
我想说的“索要情报”，指的就是这个躲在暗处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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