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是阿嫂?”
裴定柔眼睛瞪得圆滚,使劲盯着自己阿耶看。
她实在不相信,宫外那番遭遇竟是拜姜花宜所赐。
“阿嫂素来温良,不是恶毒之人。况且她居于深宫,又在养病,如何有此心力,能筹谋宫外事。”
裴叡连着几句话,将始末缘由讲述了个大概。
他眉头紧锁,笃定道:“事情经过朝儿同我说过,已证实你们在宫外遇到的那些杀手,是她联合母家早早布置下的。”
裴定柔见父亲那般笃定,不似顽笑话,不禁眉头紧锁:“这却是为何?”
先前的困惑又浮上来。
她道出猜测:“是那些杀手……把我同什么人混淆了吗?”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姜花宜因何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裴叡并不打算隐瞒女儿,反而将一切如实告知:“不错,那些人的目标并非是你,而是赵宬的孙女。”
裴定柔嘴巴张得老大,人彻底怔住:“赵姑娘?”
他们原本要杀的是赵玉盈,只是将自己认作了她,故而拔刀相向。
竟是如此。
裴定柔回忆起那日在街头遇到赵玉盈的场景,很快想到其中关窍:“是……那朵绒花?”
她们年龄相仿,所穿的衣裳颜色相类,可这些并不足以使杀手错认。
唯有绒花一物,是从赵玉盈发间摘下,辗转戴到了她的头上。
裴叡郑重地点了点头:“年年猜测不错。”
事件已然清晰分明。
听闻圣人有意以赵玉盈为太子妃,姜花宜心中嫉妒,便传信父母,唆使母家安排人手,意图在城中刺杀她。
故而那日姜氏夫妇登门拜访,诱使赵玉盈外出,是为了手下有机可乘。
年节之时,街头人潮窜动,以那扎眼的绒花来分辨目标才便宜。
只是恰巧小公主那日出宫,二人偶遇之后,赵玉盈将头上绒花赠予她。
她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韩赴眉心难舒,眸中涌出寒意。
怪不得那些人动手前,稍有意外之色表露出来,这才让自己看出破绽,及时握剑防备。
裴定柔听了,耷拉着唇角,长叹一口气。
“可是她……”
她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情绪,只觉得一颗心如同被碎瓷片一下下的扎着,泛起细密的痛意。
韩赴望着她。
小公主面上神色,比起怨恨和后怕,更添三分落寞,以及那般可见的心疼。
裴定柔犹豫几息,终是问父亲:“那阿耶打算如何处置阿嫂?”
按照律法,姜花宜设局谋害性命,自然是罪不可赦。
可若追本溯源,她所做一切,不过是出自于对夫君的爱,因爱生妒,然后恨意压过理智,这才行了糊涂事。
今日的阿嫂,同昔日的姨母一样,皆是因情所困,错了主意。
裴定柔不免联想到姨母离世时卧在棺椁中的模样,一时情绪激荡,鼻端酸涩万分。
阿嫂也要如此吗?
裴叡见女儿神色便心中了然,出言止了她的念头:“年年莫不是想为她求情?”
他皱眉道:“此等阴险毒辣之人,罔视律法,谋害性命,断断不可留在东宫。做下这样的勾当,她便该知道,若有来日,东窗事发,一切该如何收场。”
裴定柔抿唇几息,仍旧是开了口:“那些刺客尽数伏诛,且年年同赵姑娘都无损伤,阿耶虽说要责罚,是否看在……”
“不必说了。”
裴叡正色,冷言道:“即便她意不在你,却阴差阳错险些害你送命,若非小赴与你同行,阿耶不敢想如今该是如何。”
“况且小赴身上伤痕,那鲜血淋漓豁口,皆是拜她所赐。于情于理,阿耶岂能轻轻放过!”
父亲态度坚决,眼见此事转圜毫无余地,再说下去亦是无济于事,她只得作罢。
“此事涉及前朝官眷,究竟如何处置,阿耶同你阿兄斟酌后,再行论断。”
父女二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裴定柔便拉着韩赴出了正辰殿。
雪地中,二人并肩而行。
裴定柔越想越不是滋味,脚步一偏,改道而行。
韩赴看出她意图,适时将人拦住,却并未直言:“此道并非回宫之路。”
她唇被寒风吹得发白,摇了摇头:“我并非要回宫的。”
说罢,裴定柔抬头,凝视远方那座高大建筑:“咱们去东宫。”
“圣人方才说,殿下公务缠身,眼下不便打扰。”
这显然是托词。
裴定柔抬眸看他,轻声道:“你知道我想去见谁。”
她此刻想见的,不是裴朝,而是姜花宜。
并非她不相信父亲方才所言,裴定柔只是想找姜花宜面对面倾谈一番。
即便确认此事由她一手策划,裴定柔还是想听一听阿嫂心声,想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然后当面告诉她,其实赵姑娘意在自由,并无心任太子妃位,叫她放下妒恨,莫要因仇怨迷失心智,而要及早迷途知返,好减轻罪孽。
情仇痴怨如泥沙淤积,人立于其中不觉,久而久之,便深陷泥足,最终彻底被其包裹吞噬,汲取掉全部的生命力,丧失一切美好的属性。
譬如她阿娘和姨母,曾经那般鲜活的女子,挣扎其中十数年,结果一个因痴怨自我折磨,郁郁而终,一个因记恨不得解脱,背负命债。
裴定柔不希望看到身旁任何人,再如此这般重蹈覆辙。
再则,姜花宜大约知道了错认之事,或许正在为此自责愧疚。
不论如何,她此刻都想快些见到姜花宜。
韩赴仍旧拦在她身前,只是未曾开口说话。
裴定柔蹙眉:“难不成你也觉得她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见韩赴仍是沉默,她发问:“韩赴,若是你来决断,你会如何处置她。”
风雪簌簌,刮得人脸生疼。
裴定柔盯着韩赴,一副他若不回答,她便等在原地,不会再挪一步的态势。
二人间的气氛瞬间凝滞,比冬夜檐下的悬冰更冷寒。
见公主同他僵持不语,唯恐韩赴回答后,二人起什么争执吵起来,闲云和散雪很是识趣的往后撤,回身将后头跟着的一干宫人往远处带。
白雪飘然,宫道之上,唯余两道身影长立寒风中。
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锋刃锐利,是瞄准她心口位置用力掷击出的。
若非他反应及时,带她闪身避过,匕首便会不偏不倚,直插入小公主心房。
杀手竭尽全力的一击,在那遒劲力道之下,匕首会划破皮肉,深深扎进心脉,引得鲜血喷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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