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的瞳孔被打上了一层属于日光的色泽,它落在人的身上,起初温暖,久了便让人觉得灼热。
梅易睁眼,静静地和那目光对视一瞬,说:“多谢殿下美意,我无所求。”
李霁就猜到他会这样说,笑了笑,侧身让开,一面打量这座空荡荡的古殿,一面说:“那老师唤我,所为何事?”
梅易不为李霁的倒打一耙惊讶,起身说:“是殿下尾随而来。”
李霁自有道理,分辩道:“老师的人知道我跟在后面却毫无作为,我踏入这里后暗处的人也没有出来阻拦,我以为,是老师唤我来。”
他说着还看了眼守在门口的黑皮冷脸男,那是梅易身旁的厂卫金错,总和梅易形影不离。
梅易并不反驳李霁的强盗逻辑,只说:“若无必要,我不会甩开尾随我的人。”
“为什……”李霁顿了顿,在梅易平淡的目光中灵光一现——身后有尾巴,比起甩开它,直接斩掉更方便利落。
梅易不怕得罪任何人。
更遑论他。
“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老师可不要欺生。”李霁后退两步,面上露出求饶的神色,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悔意。
他见梅易没有动作,脚下一拐,竟打算就这么大剌剌地溜了。
金错:“……”
梅易没有阻拦,李霁顺利地溜到门槛,正要出去,头上寒光一现,一把横刀猛地剁下来!
与此同时,金错闪身拦住想要入内的浮菱。两人对轰一拳,各自退后,姚竹影按住浮菱的肩膀,说:“殿下是自愿受教。”
“……”浮菱胸口起伏,没有再闯,警惕地注视着殿内的动静。
方才那一下,李霁反应奇快,刀锋堪堪擦过鼻尖。他飞快后退三步,凭空落地的白贴里横刀擦过右手臂缚,俊奕年轻的面庞一片漠然,竟是个使左手刀的。
李霁活跃手腕,说:“老师好凶。”
回答他的是再度攻来的刀锋,两人在方寸之地你来我往,飞快地过了十来招。李霁任由自己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开朱红后门,他整个人摔了出去。
“砰”一声,水花四溅。
白贴里收刀入鞘,侧身让开位置。
梅易从殿内出来,看着从水里扑腾起来的那颗圆脑袋,说:“泡一柱香。”
李霁有点呆,“哦。”
白贴里招式虽狠却没有杀意,起初他以为梅易是想瞧瞧他的功夫,期间白贴里步步紧逼,他又以为这殿门后头是什么“刀山火海”,梅易要收拾他,所以顺势而为做个乖巧哄人的样子……万万没想到,这后头是山泉池。
梅易只是想让他泡澡?!
李霁有点迷糊,巴巴地仰视梅易,目光随之移动,“万一子照找我?”
梅易踩着池边的小径过去,进入后面那座小亭。亭子里一张摇椅,一张小几,设了茶炉,热烟滚滚。
他打开茶叶罐,说:“他在和乐伶厮混,顾不上你。”
“哦。”看来山上的动静都瞒不过梅易,李霁挠了挠脸,又找话题,“我待会儿穿什么呀?”
梅易说:“安静。”
好吧,李霁笑了笑,索性解了腰带脱了外袍往池边一扔,寻了个离亭子最近的位置享受起来。
不似前殿的香火人烟,这里很安静,只有花草树木和鸟雀在秋风中度日的声音,水雾朦胧,李霁恍惚间好似回到了明光寺。
境有三分相似,人也难免。
梅易不紧不慢地烹茶,偶尔碎发拂面,袖摆拂风,竟有先生的影子。
似乎察觉到他出神的目光,梅易偏头看来,目光和池子里的水雾一样,飘渺朦胧得让人抓不到痕迹。
仅这一眼,李霁便清醒了。
先生不曾露出这样的目光,他是落拓逍遥的野鹤,笑也自在,哭也自在。李霁垂眼,把胳膊往岸上一搭,把脸枕了上去。
梅易收回目光,继续煮茶。
俄顷,炉子熄了火,梅易倒了杯茶,往旁边一瞧,李霁趴在手臂上,从后颈到若隐若现的薄背都舒展着,果然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抬手,很快,殿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直身网巾,松形鹤骨。
男人走到亭子前,俯身为李霁把脉,微微思忖,起身对梅易说了八个字:
“忧思成疾,郁结于心。”
这是心病,藏在如常行走的皮囊下,日益积攒,迟早有爆发的时候。梅易垂眸看着李霁恬淡的侧脸,这只野猫的心病太明显,首在太后。
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梅易说:“心药已不在人世。”
“心病最难医,若求稳,治到最后身子垮了,病情也或许好不了甚至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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