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乔染秋听到这里，心中早已五味杂陈，是呢喃着开口，“乔盈她……招供的时候，是不是只认了罪，却未说她们姐妹二人在府中受尽了欺辱……？”
“是……”叶寻舟闻言点了点头，“你师父猜测，乔盈恐是觉得……她便是说了，又能如何呢？秋家难有人因此受罚，至于她自己，到最后也顶多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而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回到秋家去的，倘若她还将事情全捅出来，乔宁便不是单纯的受害者了，如此，乔宁的女儿在秋家，恐怕也不会好过，还不如……承认一切，就让乔宁做那个可怜人，或许还能帮到秋六小姐一些。”
“果然……这番状况下，想来师父是觉得，自己分明有机会听一听乔盈的陈词，却因古板守矩，错失了良机，甚至还间接害了那位刑部的缪仵作……若能知晓前因后果，便是师父不作包庇，也一定可以想法子替乔盈减轻些刑罚，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她自尽身亡，甚至险些一尸两命，而我这身子的原主，头脑不太灵光，恐也与出生时这一劫有关……洗心潭、自遣溪，难怪师父要这样取名……”乔染秋苦笑着道，“可这又怎能怪她呢……？”
“她其实也知道，这件事上并不能怪罪于她，但……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一身仵作的本事，是用来为**昭雪、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是能自人心作祟中保全人命的，可她却是亲眼看到了那番景象……这冲击确实太大了。”叶寻舟叹了口气道，“当然了，虽然内心的惶惑让她产生了自责，但……她之所以会离开官场，还是因她一意孤行，要收养你……和你师兄。”
“我师兄……？”乔染秋一顿，旋即便想起，关于方栩之事，她心中也是疑惑万千，是以她连忙问，“我师兄他原名傅辰栩，乃是涉及贪腐案的罪臣傅识轩之子，是不是？至于他的母亲……则是先温国公之女、如今温国公的妹妹方敛韵？”
“不错。”
“可关于这件事，就包括苏相和和乐郡主，都未能查到具体，更不知我师兄为何会与师父扯上干系——傅识轩的案子又没有死者，难道……师父是因在大理寺狱的女牢中接触到了方敛韵，就要替她看顾儿子不成？还是说……你们大祈抄家，连三岁不到的婴孩都不放过……？”
“当然不是，三岁以下的孩童，并七旬以上的老者，是不会获刑的。”叶寻舟立刻摇头道，“傅家当时不剩什么人了，确实无人能照顾你师兄，但温国公府尚在，先温国公虽救女无望，但救下自己的外孙却绝非难事，只是……方敛韵似乎并不想将孩子交给温国公府……”
乔染秋一愣：“为何……？”
“这件事你师父也不知道，她只听闻，方敛韵入狱的时候，官兵本要将你师兄从她身边带走，但方敛韵就跟疯了似的，只要有人敢靠近她怀中的婴孩，她就要以死相逼，甚至……还想过杀死自己的孩子，后头官兵去请示了上头，加上又有先温国公在其中周旋打点，最后官兵是顺了方敛韵的意，叫她将你师兄带入了牢中，狱卒会帮忙多加看顾一二，原本是想着，待她定罪之后或是状态稳定下来，再好言相劝、将婴孩带走，不想……那日你师父剖出乔盈的孩子、一个人在乔盈曾待过的空牢房中愣神时，方敛韵却叫住了她，给她跪下，求她……把你师兄偷偷带走。”
“把我师兄偷偷带走……？”乔染秋觉得有些不解，“先前都不让人碰自己的孩子，那日却要让一个先前都不相识的人将孩子带走……？”
“是……”
“我师父还不知道理由……”乔染秋只觉疑惑更甚，“她没有同我师父说吗？”
“没有。”叶寻舟摇头道，“你师父说，当时方敛韵只一直恳求，求你师父不要将孩子交还温国公府，也不要让他流落孤独园，留在你师父身边、学些仵作技艺，或寻个别的什么靠谱的人、给他一口饭吃，这样便足够了。你师父彼时刚经受了乔盈之死的冲击，后又眼睁睁看着方敛韵不停地磕头恳请，心一软，还真拿了个大些的工具皮箱，将你师兄偷偷带了出来，但最后……是被当时的大理寺卿陈铮陈老发现了，二人因此起了争执……争执的具体，你师父便没同我详说了，总之最后的结果便是，她辞了官，带着你和你师兄离开了远京。”
“这也太奇怪了……温国公当年做过什么，能叫自己的女儿都如此防备……？”
乔染秋一边说一边想，百思不得其解，眉毛也逐渐越拧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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