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柠自然看到李君劢的震惊,知道他并不相信李秉璋的话。
期待落空,她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告诉自己,自己这一番经历匪夷所思,若是换一个人,必然也是不信的,可这都是她的亲身经历,是她经过苦苦寻觅和挣扎后,才重新获得的。
所以她要说服李君劢,要试着和他讲清楚。
她直接起身,走下台阶,走到李君劢面前:“君劢,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你说说你刚出生时的种种,或者你幼年的经历,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些印象,你幼时贪吃桃子,结果却引发红疹,你自己吓得不轻,之后再不敢吃桃子——”
她正说着,李君劢的视线陡然射过来,冷漠排斥。
阿柠怔了下,还是试探着道:“君劢,你也可以问问我别的什么,或者你外祖父的家事,我都记得。”
李君劢却只是勾唇,不屑地一笑。
眼前女子神情柔软和诚恳,若换一桩事,换一个处境,他一定信她。
可她不是,一定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记事早,两岁多的记忆还残留一些影像,他至今记得母亲阖眼长眠的样子,他曾偷偷地用手去抓她的手指,但那手指是冰冷的,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所以他又怎么会被人用如此幼稚的手段欺骗呢?
他冷眼看着她,嘲讽地望着她:“顾女医,我怎么记得,往日你见到孤,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处处恭敬,小心翼翼,那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孤的母亲?如今你自以为得了父皇宠幸,倒是敢大言不惭和孤说这些?她已经不在人世,你以为你冒充得了吗?”
他厉声道:“你若只是仗着相貌有几分像她,在这里骗取父皇的宠爱也就罢了,可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冒充母后,你也配吗?”
阿柠知道他对自己成见已深,她只能耐心地解释道:“君劢,之前时候,我浑浑噩噩并不记得前生事,只隐约有些印象,如今我终于想起来了,自然记得自己原本的身份。”
然而李君劢却只有嘲讽:“简直是胡说八道!”
阿柠苦笑一声,问道:“君劢,你幼时记事早,难道你就没一丁点印象吗?”
她走上前,试探着伸出手:“我是你的阿娘,你曾软软地唤我阿娘啊!我曾经这样抱着你,给你哼唱陇地摇篮曲儿,我现在给你唱,你听听,会不会有些熟悉?
李君劢却后退一步,恨道:“你不许碰我,我绝不会信你。
阿柠一时也有些无措,其实早知道这个结果,可总是想试探着说服,如今迎着他防备厌恶的眼神,心里都是痛。
这时,李秉璋突然开口:“君劢,你怎么和你母后说话?
他径自走到阿柠身边,握住阿柠的手,和她十指交缠,温柔地护住,之后狭薄的眼睑微抬,望向李君劢。
他的眼神冷锐,满是责备。
李君劢神情微顿。
李秉璋:“阿凝,是我的错,这个孽子实在是冥顽不灵,是我没教导好他。
李君劢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他看到他的父皇挽着那女子的手,怜惜地半搂住她的肩。
那愧疚而无奈的强调,那温言软语的哄劝!
他不敢置信,父皇何曾对谁假以辞色,如今竟如此贬损自己!
他神情恍惚,几乎疑心自己在做梦,可是耳边依然传来父皇的声音,父皇还在哄着那女子,却是说什么,要让她登上后位,要让她母仪天下,还说穆清懂事,穆清听话,说这个孽子不必理会。
李君劢听得身体颤抖,几乎站都站不稳,怎么都想不到,父皇竟要其他女子彻底占据母亲所有的一切,覆盖她往日的痕迹。
眼睛迅速泛起湿润,鼻子更是酸涩得难受,可是他依然拼命地忍着,用沙哑颤抖的声音道:“父皇,把母后的牌位赐给儿臣吧,儿臣要带着母后的牌位走。
阿柠正被李秉璋圈在怀里诸般哄劝,此时听得这话,心头一跳,牌位?自己的牌位?
她还活着,虽然是再世为人,可是活得好好的,她其实并不想看到自己的牌位!
她忙征询地看向李秉璋。
李秉璋冷硬拒绝:“当然不行。
李君劢咬着腮帮子,红着眼圈盯着李秉璋:“为什么?
阿柠从李秉璋怀中抬起头,直接道:“虽然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牌位,不吉利。
李君劢气得额头青筋直蹦:“你?
差点想冲过去。
李秉璋搂着阿柠的动作温柔,对着李君劢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李君劢,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并没有半句隐瞒,你若不信,自己去查便是。可我现在要告诉你,在你母亲面前,你至少要有为人子女的模样,下一次,我不希望看到你对她的任何不敬重。
李君劢听得这话,满腔
的怒意突然化为无力。
他抿着唇,昂着头,倔强地望着李秉璋,却看到自己父皇眼底的冷硬和不容置疑。
他艰难地吸了口气,惨然一笑,颓然地道:“好,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说完突然转身,大踏步离开。
因为过于匆忙狼狈,以至于在踏过台阶时,脚底下一个踉跄。
阿柠看着李君劢的背影,也是有些茫然,此时的他失了往日的矜贵傲气,分明是萧条落寞的模样。
于是第一次,她面对李君劢,并不是敬畏和陌生,竟也有些心疼了。
他往日看似孤高,但其实和李穆清同龄,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她这么看着时,一旁李秉璋声音传来:“心疼了?”
阿柠收回视线,低声道:“他和穆清一样大。”
但却四平八稳的,像一块墨黑的砚台,还是御桌上的,沉稳内敛,一成不变。
于是这一刻,阿柠觉得往日这少年的矜贵骄傲让人心酸,心痛。
李秉璋低首看着她,见她柳眉轻蹙,柔润的面容间蒙着淡淡的轻愁。
他便柔声哄着道:“阿柠放心便是,我会命人慢慢劝导他,让他回心转意。”
阿柠却有些担忧:“怎么劝导?你如今待他是不是过于冷漠粗暴了?他是我们的孩子,年纪还小……他若是太过伤心,该如何是好?”
她开始反思:“或许应该先和他说一下,然后我再见他,他怎么突然来了,贸然看到我们这般亲昵,估计一时反而接受不了?”
她甚至忍不住低声埋怨:“你干嘛对他这样,你得好好和他说啊!”
李秉璋眉骨微挑。
他可不认为李君劢如此不堪一击,都十几岁了,也是见识过朝堂凶险的,难道事关自己的亲生母亲,反而不能明辨是非,甚至因此就备受打击?
不过……阿柠竟然说他“冷漠粗暴”。
他冷漠吗?他粗暴吗?
可她这么说了……
李秉璋活这一世,百官奏谏,市井非议,他都不在意,他死后,可以随意史官口诛笔伐,可以任凭万人唾弃。
可是唯独一人,他不能不在意。
她既再世为人,既活着,他就必须仔细声名,小心掩饰,不能叫她知晓了自己的各样行迹。
于是他低下头,略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道:“他冥顽不灵,我自然有些气恼,难免话重了一些,这都怪我。”
阿柠听
他语气有些委屈忙道:“当然不能怪你是他不懂事……你这些年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李秉璋适当谦虚了下:“不太好。”
阿柠以为他难过忙安慰他李秉璋依然仿佛有些难过阿柠见此
刚才阿凝看着李君劢远处的背影时那眼底的心疼太过真切这让他不舒服。
所以儿子他也是心疼的也是喜欢的但他见不得阿凝这样无法接受这世上任何人在阿凝心里占据了太多分量。
此时惹得阿凝对自己百般哄着充分享受着这温香软玉的怜爱后他才重新考虑李君劢一事:“这次你父亲安国公虽不曾随驾前来但是廷幹就在赤扈山我马上下一道旨召安国公携家眷前来只要他们认了你铁证如山君劢自然会信了。”
阿柠听此微点头:“也好。”
李秉璋见她这样意识到什么:“你不想见他们是吗?”
阿柠摇头:“不是不想见只是突然之间要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秉璋耐心地看着她:“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看你自己。”
阿柠想了一会终于望向李秉璋道:“上一世的许多事除了你和两个孩子于我来说其实都是过去了我心里已经不会太在意他们如今既是想说服君劢那我觉得也可以见不过见了后……”
她重活一世有了新的阿爹阿娘她很满足父亲继母她并不在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李秉璋听这话便明白了她的心思:“既如此那可以见届时一切依礼行事便是了。”
这么说着**想起什么突而一顿之后轻笑了下用越发温柔的声音道:“阿凝以后便是皇后了万人之上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阿柠听这话便懂了她松了口气。
不过这时候她再次意识到身边的男人是昔日的李秉璋但也不完全是。
他是皇帝已经高居乾极之位九年了。
九年的时间手握重权足以让他的性子发生一些改变甚至在思忖一些事情时会随意动用手中的权柄。
可她不一样她纵然记得上一世的种种但最后印在她灵魂中的是陇地几年的艰辛以及后来十年的村女生涯。
所以他们其实和之前已经不能完全一样了。
她歪头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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