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人被段给使带走,周沛一也缓缓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归保住了一条性命。
而二皇子一走,蹴鞠也不必继续了。
且胜负已分,礼王世子这时才露面,开口便道:“哎呀!我方才在凉亭里看到堂弟摔了一跤,怎么样?可有伤到什么地方?”
没人回他,但江大郎作为主家却不得不应:“已请了府医,旁的……还不晓得。”
礼王世子叹了口气,伪善道:“哎!你说说这事儿闹的,怪我……怪我不该跟堂弟较真,我那会儿也是吃醉了酒……”
见没人接他的话,随即又问:“堂弟也是,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话音刚落,一双精明的眼睛就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还在场的大皇子。
方才二皇子摔倒前,离他最近的人里,其中一个便是大皇子。
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神色猛地一顿,抿紧了唇。
江大郎看得清楚,礼王世子分明是看准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适才也闹了矛盾,想引火烧身,把他自己摘出来。
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事后圣人和皇后追究起来,他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大皇子想趁机报复二皇子。
而他不过是吃醉了酒,才和二皇子拌了句嘴。
蹴鞠他并未亲自下场,皇后娘娘就算恼怒,也不能奈他如何。
大皇子不是蠢人,礼王世子那一眼足以让他明白一切。
但他偏偏不能说什么。
因为礼王世子没有明说,自己先开口辩解,反倒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气氛尴尬之时,好在周沛一出声打断了礼王世子的话。
“世子当真好性儿,”她依旧站在凉亭边,轻拂帷幔,半遮半掩露出大半张脸来。
“二弟不过摔了一跤罢了,能有什么大事儿?世子不必太过自责。”
眼见半张美人面,礼王世子眼神都直了。
好在理智尚存,想到美人儿的身份,他这才勉强回过神。
大饼脸挂上一副自诩风流倜傥的笑,又故作姿态地拱了拱手,他虚伪道:“公主谬赞了。只是堂弟遭受无妄之灾,实在叫我过意不去。”
看着那张恶臭不堪的脸,周沛一连装笑都勉强。
干脆扯着帷幔遮脸,挡住她凛若冰霜的脸色。
听他这么说,周沛一缓缓道:“既然如此,想必世子也没什么心思享受美人,那李娘子就交给我带走好了。她能言会道,颇能讨我欢心,世子……应该不会不愿意吧?”
礼王世子脸色一僵。
果然人不能太过飘飘然,容易崴脚。
他脑海中闪过李玉娘低眉顺眼、柔弱娇媚的小脸儿,还有那通身恬淡勾人的气质……
这样的美人儿,便是他御女无数,也没见过几次。
就这么放手,他如何甘心?
“公主殿下,这李娘子她……她就是个妓子,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叫她伺候您呢?”
周沛一冷笑,照他的意思,妓子就该躺在男人身下,连做人的资格都不能拥有。
“世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也要跟世子比上一场才行?”
礼王世子眼皮抽搐,忙道:“不敢!不敢!能得殿下青眼,是李娘子的福气。我……我自然也替她高兴。”
他敢跟二皇子对着干,是因为知道他不受宠。
但他敢跟昭阳公主抢人,那怕不是疯了?
小时候参加宫宴,有几个小郎君调皮,逮了虫子吓人。
结果吓哭了昭阳。
圣人转头就把那几个小郎君的阿耶叫到跟前训斥,叫他们管好自家的孩子。
不仅如此,往后好些年,宫里设宴,那几家人再也没来过。
况且自小被养在两仪殿的,几位皇嗣中,也只有昭阳。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外人窥见一丝圣人的偏爱。
还不必说,今日圣人身边的段给使一直守在昭阳身边。
礼王世子便是再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也知道趋利避害。
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
一想到还没到手的美人儿,他心里忍不住滴血。
抬头望了眼已被放下的帷幔,层层叠叠间挡住了外面窥探的目光。
他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好在来之前,下头的人来禀报,说又为他搜罗到三位貌美佳人,已送进了他置办的别院里。
想到方才藏在帷幔后一闪而过的绝色,和拱手让出去的李娘子……
礼王世子实在心痒难耐,干脆不再耽搁,派人去跟阿姐福昌郡主说一声。
他自己则带着扈从浩浩荡荡地走了。
这里的美人儿吃不着、碰不得,起码还有别院里的小美人能解解馋。
……
蹴鞠结束了,凉亭虽挂着幔帘挡风,但终究还是不如屋里暖和。
娘子们没了看头,也纷纷出来。
有兄弟的,趁机和同胞兄弟说两句话,便准备各自回去。
周沛一也起身,“你在长安可有落脚?可用我派人送你回江南?”
李玉娘福身,道:“谢公主。妾有一同宗兄弟,如今就在长安,他会送我回去。”
周沛一闻言点点头,没再多问。
出了凉亭,众娘子已准备回厅堂,去找各自的阿娘。
见周沛一出来,身后还跟着李玉娘,江二娘正要招呼,就听江三娘先一步道:“公主……”
她上前几步,“公主可还醉着?我的院子正好离这里不远,公主若是要休息,我命人带您过去。”
周沛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似乎好些了,不必。”
江三娘眼神有一瞬慌乱,下意识朝她身后瞄了一眼。
周沛一了然,脸上笑意不变。
“公主……”
江三娘还要说什么,那边周澜衣不耐烦道:“阿姐你走不走?我想先去长兴侯府看看外祖父。”
好不容易出宫,她还想和外祖母她们多待会儿。
可眼下天色已不早,不免有些着急。
不知是不是那药的遗症,周沛一也有些乏累。
想了想,她便决定回宫。
“我回宫去,你派人跟段给使说一声,叫他拨些护卫给你。”
周澜衣蹙眉,“知道了。”
周沛一又看向大皇子。
后者心情不佳,早就不想再待,点头说走。
于是周沛一当作没看到江三娘纠结迟疑的神情。
“走吧,先去跟老夫人请辞。”
*
福昌郡主这边,她没有跟着去鞠城,而是留下和几位夫人闲谈。
就算是身份高贵的诰命夫人,话里话外也离不开后院那一亩三分地。
你家侯爷将军收了下头人孝敬的歌姬,她家郎君背着家里千金赎了个花魁,还有什么后院哪个小妾庶女最近不安分……
家宅琐事,不厌其扰。
夫人们也是各有各的牢骚。
说到这些,福昌郡主并不怎么插话。
她是尊贵的郡主,便是成了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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