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一前一后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走进深林。
唐许怕时虞还在为刚刚的事伤心，说了好多安慰的话，但时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路上他们只碰见了几只两阶的小怪，唐许守在时虞身旁，随手一挥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以至于时虞连妖怪长什么样都还没看清。
她被唐许领着走，右手边是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的谢玦。
回头看，棠溪砚缀在很远，瞧不见脸上的情绪，但莫名感觉他心情跌落到谷底，远远看着，浑身散发着怨气似的，和在试境外面时候判若两人。
唐许收回插在妖怪胸口处的剑，黑色的血在手绢上轻轻擦拭，瞬间一干二净。妖物的哀嚎声随风飘散，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泯灭。
“有点古怪。”他看向一直闷声不发的谢玦，“谢兄之前来过无方境吗？”
谢玦抬眼看他，像是刚从某种思绪中抽离出来，表情不咸不淡，只轻轻摇头。
于是唐许又扮演起解说的角色：“按理说，我们进入的是玄级灵境，不应该只有两阶小妖的。”
无方境一共有十层，难度层层叠加，只有最后三关是略高于修士灵境的，其他的基本都是持平，不会太过困难。但现在出现的妖怪完全不是玄级修士的对手，玄级灵境斩杀五阶以内的妖怪都是轻而易举的，全是两阶根本达不到试炼的强度。
“恐怕是为了照顾没灵根的。”
棠溪砚不知何时走近，幽幽的声音传到时虞耳畔。她只要微微抬头，余光就能看见那抹亮眼的红色，一股独属于他的味道也飘传过来，清冽的，带了一点点甜味。
时虞冷静地目视前方，想要忽略他的存在，也无视他一口一个没灵根的称呼。
“阿砚。”反倒是唐许拧眉斥责了一句，“既然已经是一队的了，就不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棠溪砚冷笑，冲着对面的抬抬下巴：“那你怎么不说他刚才见死不救？”
进入无方境时他才发现自己和唐许被传送到了另一块地方，他着急忙慌地寻找时虞的下落，靠着感应木剑微弱的气息终于找到，却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正冲着时虞去，向她发难。
但这个半道加入的人就束手旁观，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所幸时虞刚才自己出手，没出大事——棠溪砚的目光扫过她臂膀被划破的衣料，有一点血珠浸透，加深了原本的灰色。
他眸色暗下，总觉得那道伤痕烙在他身上，让他反复想起刚刚她的无助。
她丢掉剑也是因为这样吗？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剑灵却人间蒸发，帮不了她，还反倒让她承受别人的冷嘲热讽。
棠溪砚都没察觉到，在时虞面前他总是下意识地去想她的心情，去体会她当时的心境，并为此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时虞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就能低头。
哪怕是那日因为试炼报名的事大吵一架，还是此刻眼睁睁看她弃剑离去，心里的愤懑也都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
此刻，他更气他当初放不下面子不回木剑里。
若是他在，时虞就不用受这点苦头了。
他会在那些人靠近的第一步就化作她最得手的武器，刺向他们的喉咙，让他们闭嘴。
被提到的谢玦却没有打算回应他的质问，反而是盯着时虞，意味不明的目光让她有些紧张。
“你刚刚弹的是星穹破邪曲。”
谢玦的语气竟然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询问意味。
“……”时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有正面回应。
岂料谢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将他剑匣上的笛子取下递给她。他面露喜色，头一次在三人面前露出这么激动难耐的神情。
时虞都能从他手上的力度感受到他的情绪。
“那你是不是也会星河伏妖吟？”
银色面具下露出的那双眼睛在此刻第一次有了生动的色彩。
唐许站在最近的地方，瞧见他伸出的手，眉头一皱，正想要说话阻拦，却有人先他一步。
棠溪砚直接打掉那只抓住时虞手腕的手，还顺势轻轻拽着时虞胳膊，将她往身后带。
“说话就说话，手脚放干净点。”他脸色阴沉得比林中的雾气还要浓厚。
谢玦根本不理他，目光紧锁在少女迷茫的脸上。
他刚才听到那首曲子便心中有了猜测，只可惜她半路收手，没有弹完，他想了一路也不敢完全确定是不是他心里猜测的这首星穹破邪曲。
但时虞没有否认，意味着……
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阴差阳错就在眼前。
“一千灵石，你吹一曲完整的星河伏妖吟，就用这只笛子。吹完我给你一千，不，几千都可以。”谢玦全然不像刚开始看见的那般高冷模样，猩红的眼睛里装满了期待，让人又怕又不想拒绝。
时虞先是摇头，然后又恍然大悟：“你不会……就是四方宝镜上那个归零吧。”
当时她听陈琪分享有人花大价钱买人奏乐，两人还乐呵呵地说是哪个有钱的冤大头，竟然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几千灵石……的确很让人心动。
时虞摸了摸腰间瘪瘪的钱袋子，这个提议很难拒绝。如果用他给的笛子吹应该不会有问题……
看出她的蠢蠢欲动，棠溪砚一巴掌拍向她头顶的发髻：“他要你吹你就吹？这笛子，这曲子你就不怕有问题？”
谢玦冷静回应：“我可以以性命担保。笛子也是新的，没有人用过。”
他右手紧紧握着笛身，原本热烈的目光在触及到笛子时忽而变得无比柔和，若原先是让人避之不及的高山冷泉，此刻就像是缓缓流淌的溪流，温柔拂过一草一木。
“我只需要一曲。”
“你可以考虑。”
棠溪砚清晰看见时虞脸上的动容。
她一定是在考虑了，否则她会立马回绝。
谢玦也看出来了，继续加码：“方才没出手是因为我不管别人的死活，只要你能吹这首曲子，日后你的生死由我作保。我会跟着你，保护你的。”
棠溪砚眉头一跳。
时虞这家伙怎么身边总能招惹到一些让他看着就心烦的人。
本来就已经有了一个唐许，又来一个。
棠溪砚只觉得原本顺下去的气又翻涌上来。
胸腔了像是藏了一只手，不停抓挠着他，不得安宁。
陪了这么久的木剑说丢就丢，转头又认识新的人了，那她还能记着木剑和他吗？
“时虞。”
时虞应声看他。
她全然不知道身旁这人心里已经把各种味道的情绪反复咀嚼多次，最后只溢出了酸味。
“你人缘挺好啊，还到无方境里来交朋友了。这位刚刚可是没管你的死活。”他憋了半天就憋出来几句不痛不痒的酸话。莫名其妙的。
落在时虞耳朵里，让她想起刚刚被几名弟子剑指，简直像是一连串嘲讽意味十足的挖苦，还是他标志性的阴阳怪气。
时虞趁他不注意，悄悄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她摆摆手，松开了笛身，将笛子全须全尾地还到谢玦手里：“我想想吧。我们先好好通过试炼。”
谢玦眸光一暗，拿着笛子就迅速跑向前方瘴气浓重的地方。
剩下三人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只见谢玦拔出佩剑。
一把细长弯折的剑，形状十分特别，剑身弯弯扭扭，呈不自然的灰白色，没有什么光泽，上面还有些奇怪的痕迹与凹陷。他握住剑柄，不知念了句什么，一道剑光闪过，便划破气流直冲那棵老树而去。
哀嚎声乍起。
一只银角树妖现形，趴在地上痛苦地叫唤。
“是五阶……”
唐许话还没说完，时虞也还没看清树妖的模样，就被谢玦一剑斩杀。
剑尖还滴着血，谢玦回头道：“现在能吹了吗？”
“……”
谢玦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让人大跌眼镜。
试境第一层就这么破了。
五阶妖怪藏在自己的本体内，根本无法察觉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如此精准地知道妖怪所在何处，而且……也没见他运用灵力，仅仅是挥剑就轻而易举将妖怪诛灭。
时虞不禁感慨。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要一曲星河伏妖吟又是为了什么？
时虞不敢贸然答应他的要求。
但她总觉得，眼下看这情况，若是她不做，谢玦不会罢休的。
“等我们破完试境，找个合适的地方。”她采用了迂回战术，先稳住对方。
谢玦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反对。
周遭景色逐渐开始剥落。
时虞心口一紧。
木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