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剩下的七位画家突然统一的停下了手中的画笔。
他们微微侧着头,脸庞藏在油腻打结、脏成一缕缕的头发后面,用那双没有眼皮的眼球,偷窥着白砾几人。
他们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毒与期待,像是在看砧板上的猎物。
白砾闭上眼,酸涩的眼球在眼睑下急促转动她感觉自己的脑浆仿佛在沸腾,浑身像发烧了一样滚烫,露在袖口外的手腕、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绯色,血管在皮肤下隐隐凸起。
她狠狠咬住早已起皮的嘴唇,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努力地保持理智的思考。
指尖用力抵着太阳穴,她开始在大脑中回溯,踏入古纳格画廊后的每一个瞬间。
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被按了快进倒放键,画面飞速倒退。
每一处场景都清晰的在她眼中放大,画廊工作室、储物室、地下展厅……一定有哪里漏了线索,一定有。
“小黑!压住他!”吉迪恩的低吼响起,白砾睁开有些失焦的双眼。
只见黑皮青年被吉迪恩和小黑两人合力勉强将他压在地上,用力到他们的手指几乎要抠进身下青年的肌肉里。
可黑皮青年像疯了般剧烈挣扎,脸肿得像充了气的皮球,白砾看到他手腕上的污染度:53%。
阿诺德经理优雅地走过来,步伐慢而稳。
不复之前的狂躁,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而白砾等人不过是困兽之争。
阿诺德经理的脖子突然像脱了骨的蛇,猛地向前伸长,直往两人脖颈缠去。
吉迪恩下意识拽着小黑往旁躲,他的后腰重重撞在画架上,巨大的画幅晃了晃,砸在了地上。
他们躲开了经理的攻击,剩下的最后点力气都爆发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撑住,保持清醒!”吉迪恩的声音嘶哑,“我一定会找到污染源,再给我点时间。”
黑皮青年趴在地上,半边脸贴着凉凉的地板,却压不住浑身的燥热。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小臂,牙印深得渗出血,试图用疼痛拽住最后一丝理智。
然而可腕上的污染手环的数字虽跳得慢,却没停下——54%、55%。
不只是他,画室里每个人的污染度都在缓慢爬升。白砾难受的恨不得拿警棍把自己电晕,至少能暂时躲开这钻心的燥热和恐慌。
可在污染度上升时失去意识,和把后背主动送给那些虎视眈眈的畸变物没两样。
小黑的眼白充血,他猛地举起双手,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下一秒。他低头狠狠啃食自己的粗壮的双手!
他的牙齿像是突然异化的啮齿,疯狂啃噬着皮肉,齿缝里嵌满鲜血淋漓的组织,涎水混着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不过片刻,手背的肉就被啃得坑坑洼洼,森白的指骨从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露出来。
鲜血溅在地上散落的画布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这血腥的画面像是触发了他体内被污染的狂热,小黑突然变得更加疯狂。
他歪着头撕咬自己的小臂,用牙齿扯下一块块细碎的肉,鲜红的肉块混着血沫喷溅而出,落在画布上。
一些溅落在不远处的吉迪恩身上,吉迪恩双目怒睁,喉结剧烈滚动。
不知过了多久,画作完成了,小黑终于停下动作,他趴下痴迷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阿诺德经理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低头扫了眼画布,嘴角撇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也就这点天分了。连痛苦都表达得这么廉价,你根本创作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白砾下意识瞥了眼污染度手环,48%。她晃了晃脑袋,视线里的阿诺德开始轻微重影,耳边也嗡嗡作响。
或许她早就疯了,只是她还没发现,她想。
白砾无力地靠在冰凉的墙上闭目,她还在回溯进来的每一幕。
毫无征兆地,一个诡异的念头升起。
脑子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是清爽的冰激凌似的口感?还是丝滑浓稠的鹅肝般的质地?
好想把自己的脑子掏出来吃掉啊。
阿诺德经理看向白砾等人,“收画的时间到了。按照规矩,你们都得在今天交出作品。”
“收画”二字在白砾耳中,如雷贯耳,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她突然想起烬纸上残留的信息!
“画”字上面打着重重的叉号,她此刻瞬间洞悉了清理员的意图,他牺牲前留下的信息是……
不要交画!
“不要交画!”白砾嘶哑的声音喊道,吉迪恩闻言迅速放下黑皮青年的画。
“交画是圈套!一旦上交了画作,就只能任凭经理处置!”
白砾混沌的思绪骤然收束,记忆紧跟着飞速倒放。
她想起昨晚和吉迪恩聊地下展厅时,他沉声道的那些话。
【就地下展厅的前两幅作品,放到现在也能在任何画展镇场,可惜没有探完后面的作品。展厅里的画包括连储物室的在内,风格悬殊得太大,难以想象经理是怎么运营的。】
她脑海中画面,又猛地切到前天晚上的客房301,吉迪恩说,“我认为阿诺德经理还保留着生前对于创作的基本尊重,昨天我们在画室的时候,他从头到尾没打断过我们的创作。”
当时的她蹙着眉,“到底是管理不善让古纳格画廊衰落,还是画廊衰落逼得画家们探索新风格?这因果没理清,根本没法判断画廊变成污染域的真正诱因。”
这些记忆的画面被整理成线索。
第一,地下展厅与储物室的画,风格杂乱。
第二,阿诺德经理不会干涉画家创作,他极度尊重“有才华”的画家。
第三,阿诺德经理不熟悉地下展厅的变化,他对自己的业务不甚熟练。
第四,地下展厅的自画像是谁的?它拥有着极为可怕的污染能力。
白砾浑身发烫,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答案呼之欲出。
她一步步靠近五位画家,仔细审视着那些浑浊的瞳孔。
她的声音不大,目光在五位画家之前来回扫视,对着他们说道:“你才是古纳格画廊的真正的主理人,也是决定画廊风格的话事人,你应该也是当年画廊最具代表性的画家。而阿诺德经理听从于你,对你唯命是从。
“古纳格画廊能成为镜海市的知名的画廊,全靠你这个年纪轻轻,就锋芒毕露的绘画天才。地下展厅里摆放的是你的作品吧,你靠着这些称作‘大师之作’的作品,硬生生把古纳格画廊推成了镜海市最顶尖的艺术地标。”
她直勾勾盯着那七位画家,带着点试探的锐利:“可后来呢?是什么让你一步步陷进疯狂?”
她微微前倾身体,像在拆穿一个藏了许久的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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