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挺拔的身影款款步入厅堂。
来人身着玄色锦袍,其暗纹在光影下若隐若现。眉目清晰如画,唇边噙着笑意,周身却裹挟着急风,有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
孟悬黎心头骤乱,忙垂眸低首,只听得父亲疾步趋迎,谄媚之声迭起:“世子爷万安,可把您盼来了。”
世子爷?
难怪孟岫玉要装病不肯来,原来是他就是陆观阙。
陆观阙双眸如深水,只微微颔首,便从容落座于上首太师椅中:“孟大人不必拘礼。”声音清越,吐字分明,气韵沉稳悠长。
这……不是将死之人吧?!
孟悬黎好奇抬眸,目光恰恰撞入对方幽深的眼底。那目光陌生,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温润,恍若夏日盛开的荷花。
她微觉尴尬,慌忙移开视线,望向父亲。
孟仲良急急递了个眼色过来。孟悬黎只得移步上前,清了清嗓子,依礼福身:“世子爷安好。”
“嗯。”
陆观阙目光在她耳垂处停留了一瞬,旋即转向孟仲良,意味不明道:“二姑娘都来了,怎不见贵府的大姑娘?”
“回世子爷,”孟仲良额角渗出微汗,“小女岫玉……近日偶感风寒,病体未愈,唯恐将病气过给贵体,故不敢前来拜见。”
陆观阙闻言,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无妨。既如此,本世子更该去探视一番。”
“这……”孟仲良笑容僵在脸上,连忙道,“花厅已备下薄酒,世子爷车马劳顿,不如先用饭吧?”
“不急。”
陆观阙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待本世子探视过令嫒,再议不迟。”
孟悬黎侍立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终是按捺不住,借着光影流转,悄然抬眼,向陆观阙觑去。
这人唇色虽淡,却润泽有光,分明是气血充盈之象,甚至还透出松风鹤骨之姿。
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快死之人。
莫非……
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亦或是身染隐疾暗伤,命数只在朝夕?
正自忖度,却听那清越之声再度响起,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如此,便有劳二姑娘,为我引路了。”
孟悬黎疑云骤起:他怎会指名要她引路?
她望向父亲,却见孟仲良神色微露心虚,只道:“这……”
旋即又低声催促:“还不快去!”
孟悬黎无奈颔首,方欲举步,又听陆观阙沉声吩咐:“德叔。”
“你且随孟大人去,将外头车马上的箱子抬进来。”陆观阙目光转向孟仲良,语气疏淡,“家父远在长安,分身乏术,此番议亲,只得由小侄亲至府上叨扰。”
“还望孟大人,勿怪失礼。”
孟仲良闻言,如蒙大赦,躬身行礼:“不敢不敢,世子爷亲临,实乃寒门之幸!”说罢,他便低眉顺眼,引着那名为德叔的管事匆匆出去了。
偌大厅堂,霎时惟余二人相对。
孟悬黎垂首侍立,只觉周身不自在,连那空气都凝滞了。
原来他今日来,是为议定与孟岫玉的婚事,但他却不知,父亲正筹谋着偷梁换柱的勾当。
忽闻陆观阙一声轻笑。孟悬黎也陪着笑,以为他要起身,便举步欲引。
岂料,他却慵懒开口,声音略显虚弱:“说了半晌话,竟有些乏力,劳烦二姑娘扶我一把。”
扶?
孟悬黎心下一沉:看来此人果真是内里虚空,强撑门面。
也罢,谁让他是病人呢?
孟悬黎走至他身侧,手却迟疑着不肯伸出。陆观阙眸光流转,落在她微蜷的指尖。
他温声问道:“怎么?嫌弃我?”
“世子爷言重了,小女岂敢?”孟悬黎眨了眨眼,只得轻轻托住他递来的手臂,将他搀扶起来。
她生怕他站不稳,只顾凝神脚下,浑然未觉头顶那道幽深目光,正描摹着她低垂的眉眼。
陆观阙眼神微动,忽地掩唇低咳一声。孟悬黎惊得手一哆嗦,急问:“世子爷,您……怎么了?”
“无妨。”陆观阙不动声色收回手,勉强淡笑,跟着她的步伐,慢悠悠向后院踱去。
天爷!
这人一动,便似散了架,只怕真不大好。
不会连今年都熬不过吧?!
念头未落,身侧陡然传来一声闷响!
孟悬黎急急扭头,只见陆观阙身形踉跄,竟似风中败叶般摇摇欲坠。
“世子爷!”
孟悬黎花容失色,伸手攥住他的广袖,张口便要唤人。
“莫……莫声张……”
陆观阙顺势反手,隔着衣袖扣住她的手腕。那力道竟稳得出奇,语气却依旧和缓:“扶我去那水榭亭中,稍歇片刻便好。”
天爷……
这还没走几步呢,人就成了这般光景,他这身子骨,真能撑到成婚后么?
况且,此处僻静异常,四顾无人,若他真在此地有个三长两短,她便是浑身长满嘴,也辩不清了。
他可不能死在这儿!
孟悬黎满目忧愁,见他尚能挪步,只得屏息凝神,将他搀扶至不远处的凉亭。
“您当真无碍?”她殷勤探问,语速快如珠落玉盘,“可是心口窒闷?还是头晕目眩?不如我即刻遣人去请个郎中来?”
这般连珠炮似的关切,倒让陆观阙额角微跳。他垂首,单手支着下颌,唇边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孟悬黎见他扶着脸,默然不语,只道他气息奄奄,命在顷刻,便要转身去寻郎中。
“不用。”
凉凉二字自身后响起,她的衣袖也被亭中人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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