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宰治笑眯眯的，似乎并不意外她的选择。
他朝她打了个手势便钻进了旁边的更衣室，月归安静靠在墙壁边等待。
片刻后，更衣室门轻响，月归瞬间望了过去。
更衣室门大喇喇敞开着，仿佛丝毫不介意外面人的窥视，太宰治穿着裹着和中岛敦同款的宽大白色浴袍，神态自若地往外走。
月归的视线直直落在他的手腕和脖颈上。
浴袍虽然宽大，但显然不可能将一个人全身上下完全包裹住，更不可能完全挡住他手腕和脖颈上的绷带。
而此时此刻，浴袍袖中露出的半截手腕，颜色惨白，泾渭分明的和手掌分割开来。
太宰治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竟然真的没有了绷带的痕迹。
这家伙……真的把绷带解开了？
这家伙……真的要泡温泉？
她晃了个神的功夫，太宰治就已经走到了温泉池的门口。
他回头看着她：“月归小姐，要我等你一起吗？”
月归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
“好啊。”太宰治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他向月归摆摆手，扭头朝温泉的方向走去。
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月归的视野里。
月归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抬起脚，压低声音，也朝着温泉的方向走去。
她没进更衣室，也没换衣服。
因为，她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要泡温泉。
离太宰治进入温泉入口已经有七八分钟了，如果他真的要泡温泉，现在应该也已经进入温泉池子了。
她像猫一样无声踩在地上，踩着太宰治走过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去。
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了，月归甚至从半垂的帘幔上看到了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和飘荡澄澈的池水。
她犹豫了一下，抬手拂开帘幔，直直朝着温泉望去。
她的视线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太宰治。
月归微微瞪大眼睛。
他竟然真的在泡温泉。
太宰治在温泉池的最里侧，整个身子都沉在水里，她站在门口，只能隐约看到他被水打湿的湿漉漉黑发和在雾气中黑得发亮的眼睛。
他笑眯眯朝她打招呼：“嗨~月归小姐，来嘛来嘛，泡温泉真的很舒服的。欸？你怎么没换衣服？”
月归没说话，她偏头看向旁边的矮架，袅袅升起的熏香烟雾旁，堆叠着崭新的白色浴袍——刚好两件。
一件是中岛敦的，另一件只能是太宰治的。
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看到太宰治那边水面下的景象了。
层层叠叠的绷带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奇怪。
月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好奇。
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她明明不该对太宰治有如此大的好奇心。
她现在应该在回家的路上，思索和中原中也的下一个话题，抑或是着手混入港口mafia的计划。
无论如何，总不该是现在这样，好奇太宰治的绷带下面是什么！
月归觉得很荒谬，但是她前进的脚步一次未停。
越来越近了。
太宰治的声音在耳廓里也越来越大。
“喂，你不会想穿着裙子泡温泉吧？这样子会把衣服弄湿的啦，为什么不去……”
吵死了。
月归果断屏蔽掉他的声音。
她又不是想泡温泉。
温热泉水浸泡过的石头，格外的湿热光滑。
月归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
只要再绕过一点点的路程——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视野范围内，前方被点燃的熏香烟雾笼罩的石板上，似乎闪烁着斑斑点点的光。
她抬了一半的脚猛然顿在半空，心下警铃大作。
不对啊。
太宰治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月归。”
刻意压低的，轻柔又旖旎的呼唤，像海底深处的海妖，蛊惑着过往的水手。
就那么短短一瞬间，她的大脑被太宰治的声音占据。
思绪被强行中断，推论被强行暂停。
如果用数字来计算，那短暂的，停滞的一瞬间，可能也就是那么0.1秒吧。
她的左脚落下，脚底骤然一滑，月归本能地放低重心，伸手试图抓点什么来维持平衡。
然而，空荡荡的水池边缘，并没有任何能够支撑的东西。
“扑通”一声闷响，月归整个人落进了温泉水池里。
“唔……咳……太宰治！！”
那一瞬间，月归杀了太宰治的心都有了。
温泉池水并不深，一个成年人站在里面，头当然是在池水之外的。
但她是跌落进水池里的，难免呛了两口水，但只要稳住身形，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月归本能地在温暖的泉水里挣扎了两下，试图重新稳住身体。
温热潮湿的水在落入水池的一瞬间就朝着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涌去，每一个细小的空间都被占据，每一寸皮肤都裹上了湿润温热的水珠。
她像是变成了一只干枯的馒头，热腾腾的水汽一点点浸入，每一个干瘪的气房都充盈起来。
柔软的水一瞬间就浸透了轻薄的衣服。
浸透的衣服紧紧包裹着她，流水轻轻托着她，月归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一朵随风飘扬的蒲公英，又或是一朵云彩，轻盈温暖的水汽拖着她，一路向上飘荡。
大脑里的一切思绪都被清空，像是一台手机被按下了格式化的按钮。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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