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很难想象。
这个词从太宰治脑子冒出来的时候，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他的瞳孔无法控制地放大，微微歪着头，用一种奇异的视线打量着月归，像是扫描机一样一寸寸扫过她的身体。
温暖而潮湿的水远离身体，带走了绵软的触感，也带走了舒适的温度，冷风一点点浸透皮肤的时候，月归终于一点点找回了神志。
她像机器人一样机械而麻木地转动了下脖子，空荡的视线落在太宰治身上。
他屈膝半蹲在地上，也正看着她。
他的黑发彻底湿透了，水珠不断坠落到……身上的浴袍上。
太宰治穿着身白色浴袍，和她身上的半湿的浴袍不同，他的浴袍因为饱浸了水显出一种格外深沉的颜色。
毫无疑问，他一直穿着浴袍。
浴袍经过刚刚在水下的一番动作，领口已经稍稍松散开，过于白皙的皮肤之下，纯白色的绷带露出一角，像锁链一样一层层蔓延下去，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他根本没有解开身上的绷带。
或者说，他解开了，但只解开了一点点。
就只为了带给她错觉。
月归蜷在宽大浴袍下的手指猛地攥紧。
很好。
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没有什么泡温泉，他从头到尾都是骗她的！
她磨了磨牙，几乎从嗓子里挤出气音。
“太！宰！治！”
太宰治眨了眨眼，看到她微微绷紧的腿部肌肉的那一瞬间，立刻毫不犹豫起身往旁边飞快一闪。
月归的袭击落了个空。
她一扑落空，也不再继续。
仅存的理智让她知道，在身体优势和战斗经验方面，她和太宰治完全无法相比，只要他不想让她碰到，她是不可能碰到他的。
月归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恶狠狠瞪着太宰治。
去tm的合作，她现在只想说，她真是吃错药了才会觉得和太宰治合作是件好事。
月归裹紧身上的浴袍，再次恶狠狠瞪了一眼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扭头往外走。
合作什么的就此结束吧！
反正，大不了她还有隐藏计划。
“哎，等等。”太宰治连忙三两步冲到她面前，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额……那个……你生气了吗？”
月归冷冰冰：“你说呢？”
“哈哈哈……“他错开视线，“但是……这……这也不能怪我吧？这种意外谁也不想，还是我救了你呢！就算……你不感谢你的救命恩人，也不用这样发脾气吧？”
……
月归差点气笑了。
太宰治，这是明着把她当傻子糊弄是吧？
月归冷冷看了他一眼，歪头看向她刚刚落水的地方，她调转方向，往落水的地方走去。
太宰治眼皮子跳了跳，条件反射想要蹦过去阻挡，但那也太明显了。
最重要的是——她显然已经发现了。
她半蹲下来，看向池边，她刚刚滑倒之前的看到的闪烁着亮光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大半，但仔细观察之下，仍旧能看到些许异样。
她伸出手，在格外透亮的地方轻轻摸了摸。
触手滑腻，像是在河道里摸了一块长满海藻的鹅卵石。
——难怪她刚刚会滑倒了。
月归站起来，手心朝上，伸到他面前：“还要说这是意外吗？”
“……额。”太宰治错开视线，他拍了下脑门，小声嘟囔，“这家店的精油是不是质量不太好？都这么大的动静了，竟然还没有完全融化在水里……”
……
精油的质量，和易不易溶于水毫无关系吧？！
所以……他这是承认了，是他在必经之路上撒了精油吧？！
月归忍无可忍，拢了拢身上的浴袍，绕过太宰治飞快往外走。
身影纤细的女孩很快消失在温泉室里。
远远看着一切的中岛敦终于弱弱开口：“额……月归小姐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太宰先生，你这次似乎真的有点……有点过分了。”
太宰治没说话，他抱臂看着月归消失的位置，水珠从发梢和衣角噼里啪啦往下坠，他却恍若未闻。
很过分吗？
只不过是想小小捉弄她一下而已。
谁让她之前说了那么多让他烦躁的话。
谁让她自己蠢，这点小计俩都看不出来。
……
太宰治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摆摆手：“敦，你先在这里泡温泉吧，我有点事，先离开了。”
“欸？”中岛敦丝毫不意外，“是要去找月归小姐道歉吗？！”
太宰治没说话，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温泉边。
中岛敦放高了声音：“……加油啊太宰先生。”
可惜，太宰治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月归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匆匆缠好绷带，换了衣服追出去，服务生却说，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裹着半湿的浴袍急匆匆离开了。
她们想向她提供帮助，却被她飞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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