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诺最烦谢随野犯起浑来不管场合不留余地,交际礼节通通抛诸脑后,只凭自己心情,全然不理旁人脸上过不过得去。
这傲慢乖戾的性情若非多宝客栈一大家子拘着,还不知他会做出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来。虽说宝诺偶尔也羡慕他自负随性,蔑视规则,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若无足够的底气支撑,不为世俗所容,下场必定惨烈。
所以宝诺与谢知易更合得来。
谢知易从不在宝诺面前甩脸子,更不会当着她的面使外人难堪,让她收拾烂摊子。
就那么一下,宝诺又开始想哥哥了。
“这么多藕夹,你吃得下么?”
熟悉的嘲讽语调拉回她的思绪。
宝诺冷道:“家里人多,只怕还不够呢。”
谢随野嘴欠:“家里有几个比你能吃的?”
宝诺翻白眼,不予理睬。
夜市刚起,藕夹摊子前就他们两位客人开张,老板赶紧忙活。藕片夹着肉馅,面糊用红薯粉和鸡蛋调成,裹上藕片放入油锅,两面炸成金黄。
老板手脚十分麻利,但客人骑马候在摊前,无形中带来压力,他们生怕动作慢了让客人久等,因而异常紧张。
宝诺说:“我想下去。”
谢随野忽然问:“你带钱了么?”
她摸向腰间:“没有。”
谢随野语气古怪:“那怎么办,我也忘拿钱袋子了。”
宝诺屏住呼吸扭头瞥他,声音压低:“不会吧?”
谢随野提议:“不如趁现在逃走,他们应该追不上。”
那怎么行?!!
宝诺生怕他直接走人,当即跳下马,紧张地仰起头:“你先回去,让阿贵送钱过来。”
谢随野垂下眸子,目光隐含调侃。她的手伏在他膝上,像只阻止主人干坏事的慌张兔子。
“命令我啊?”
“不是。”宝诺眉尖微蹙:“人家已经下锅油炸了,现在走像话吗?我留在这儿等家里送钱。”
谢随野:“真麻烦,你怎么出门买东西不带银子?”
这不是你停下来要买的吗?!
宝诺生气了,扭过身,双手抱住胳膊。
兔子气性还挺大。
谢随野觉得好笑,喊一声:“喂。”
宝诺不理。
身后很快没了动静,他大概已经走了吧?
这么想的时候,一只青缎蝙蝠纹的荷包从天而降,悬在她耳畔轻轻晃荡。
宝诺瞪过去,谢随野松开带子,荷包跌落,她下意识伸手接住。
“不是说没钱吗?”
他不以为然:“我是担心被你吃垮,想省些银两。”
“……”无聊!!
宝诺咬牙深呼吸。
天色愈渐昏黑,长街的灯笼一盏一盏点亮,冷落的小摊因为谢随野的驻足,引人侧目,竟招来不少顾客。
他这人就是这样,过于张扬耀眼,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既吸引他们靠近,又令人望而却步。
老板娘铺展油纸,准备用来装藕夹。
宝诺打开荷包,发现里边有一枚平安符,是她去寺庙给谢知易求的,上回出门前特意检查他有没有随身佩戴。
想来谢随野应该不知道此符的来历,否则早就给扔掉了。
“哟,谢掌柜。”
碰巧遇见熟人,酒米行店家,肩上坐着他三岁的女儿。
“看来藕夹子实在美味,连你都来买。”
谢随野下巴朝宝诺那边点了点:“她嘴馋。对了,秦掌柜,你们店何时开张,米酒送二十斤过来,年下都不够喝。”
那人笑说:“过了十五再开业,不过既然谢掌柜要,明儿我就让人送过去,是四姑娘爱喝吧?”
谢随野没做声。
藕夹子煎好,宝诺付钱,接过油纸,老板娘笑说:“小娘子,你夫君待你真好,爱吃什么都记在心上。”
宝诺一怔。
身旁传来秦掌柜的笑声:“弄错了弄错了,他们是嫡亲的兄妹,并非夫妻!”
老板娘张嘴愣了愣,赶忙找补:“怪道长那么像呢,我还以为……”
谢随野低头瞥着宝诺,见她恍恍惚惚的模样,便伸手把人捞上马。
“秦掌柜,我们先走了,再会。”
“好的好的。”
刚出锅的藕夹很烫,只能搁在马鞍上。
谢随野问:“你刚才那副呆样,想什么呢?”
宝诺沉默片刻:“我跟你长得像吗?”
听见这话,他忽然用手掰过她的脸,就着街上明暗交错的灯光打量。
宝诺眉头皱起来,双颊被扣住,肉乎乎的脸蛋像只圆脸猫。
谢随野冷淡道:“谁说长得像,分明不及我一成好看。”
宝诺用力推开他的手,揉揉腮帮子,心里暗骂他有毛病。
——
正月初十,宝诺的寿辰,谢知易不在,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
谢倾今儿出门会友,谢司芙邀了两个姐妹过来吃饭,正好,游宗熙也带着几位新朋友来找谢随野,于是中午又一大桌子热闹。
平安州民风开放,并不忌讳男女同桌,谢司芙给新朋友做介绍。
“这是宛睿,有巧夺天工之妙手,放眼平安州内,要说她绣工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这是尹瞳,东街水天香铺的掌柜,人称香粉西施。”
游宗熙赶忙率友人起身拱手行礼,宛睿尹瞳还了个万福。
谢司芙对自己的密友十分骄傲,又起了爱护之心,放下话来。
“我这两位姐姐都是自力更生的女中豪杰,你们若是言语怠慢,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都笑,游宗熙说:“不敢不敢,我等钦佩敬重还来不及。”
谢随野似乎心情不佳,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宝诺年纪小,坐在最边上自顾吃饭。
“大哥。”谢司芙小声提醒:“你和尹瞳不是认识么,上回你去买香粉,和她说了会儿话,她对你印象可好了,什么温文尔雅,谦逊随和,都是好词儿,特意跟我夸你呢。”
谢随野:“是么,你确定说的那个人是我?”
谢司芙愣住,干咳一声,抠抠脑门,不知如何向闺蜜解释,只得转移话题。
“你们说巧不巧,尹瞳正月十五过寿,撞了元宵节,我与宛睿犯愁怎么给她庆祝呢。”
游宗熙:“这有何难,雇一艘船,在船上设席,一面游河赏灯,一面吃酒吟诗,岂不美哉?!”
宝诺身旁的小哥给她斟酒,方才做介绍,好像是冯家三郎。
“米酒能喝吗?”他生得唇红齿白,年纪不大,跟着几位哥哥出来玩,融不进成人的世界,倒是和宝诺惺惺相惜。
“能,”宝诺说:“我家人里都挺能喝的。”
“你才几岁?我像你这个年纪,只有逢年过节才准吃一两杯。”
宝诺:“今儿满十五了。”
“果真?”冯三郎压低声音惊呼,亮晶晶的眸子眨巴眨巴:“那我得好好敬你一杯,祝小寿星岁岁安康,福寿绵长,。”
宝诺笑:“多谢多谢。”
谢随野默不作声看了两眼。
酒过三巡,都有些醉意,大伙儿看出谢司芙想撮合她大哥和尹瞳,那么出挑的女子,清水芙蓉似的坐在那里,令人无法忽视的美貌,想和她说句话都得提前酝酿,不敢怠慢。
谢随野却毫无察觉一般。
有人心里不太舒坦,借着酒劲调侃:“谢掌柜好福气,家中两位艳阳般明媚的胞妹,又有皎月般温柔的知己,我等生在深宅大院却难见如此美景,真叫人羡慕啊。”
谢司芙朝那人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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