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夕瑶也知再瞒也是瞒不住的，娓娓道来：“我同姐姐六岁时，父母双亡，遭人拐卖，遇到了大哥，是大哥将我们收养，那时他也只有十二岁。”
“所以呢？”陆栖梧仍旧不明白。
“大哥待我们极好，我和姐姐都很爱跟在他屁股后面，我十一岁那年，大哥被旁人下毒，姐姐误食了有毒的糕点，替他中毒。此毒无药可解。”
“恰逢师父游历而来，将姐姐救下，可即便如此，姐姐也只是暂时保下性命，师父说要将她带走研制解毒法子，可姐姐不愿离开大哥，求我让我替她跟师父离去。她说，她死也要死在大哥身边。师父又怎么会看不出我并非姐姐，却还是将我留在身边，授我医术。”
“此后便是三年前大哥让我前往王府，直到四个月前，大哥说姐姐怀了身孕，姐姐的身子本就孱弱，又怎么能孕育一个孩子，我实在没法子才行了换血之术。”
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拽着腰间的荷包，眼帘垂得极低，遮住眼底所有波澜，声音平得静得像在诉说事不关己的故事：“此后我便不欠他们了。”
说罢只抬眼望了望檐外飘飞的落花，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分不清是笑是叹的弧度，转瞬便消散了。
“你是不是心悦贺言鸿宇？”陆栖梧攥了攥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又急又沉。
“是。”贺言夕瑶低头自嘲一笑，“我原以为他也是心悦我的，毕竟他总是会雕刻许多不同花样的木雕送我……不过都不重要了，只希望他不要辜负姐姐。”
陆栖梧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急，却在看到贺言夕瑶委屈的神色时，心软了下来：“你呀，我说你什么好。”
“你从未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你不懂，我是心甘情愿的，就像，大膺皇帝对你，无怨无悔。”贺言夕瑶抬起头，眸子亮了几分，满是对陆栖梧的艳羡。
陆栖梧却是低头，从未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吗？她好像确实做不到这般无怨无悔，那萧沐阳对她真的也这般吗？
见陆栖梧一脸迷茫的样子，贺言夕瑶笑得狡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大膺皇帝悄悄找我师兄要了男子吃了绝育的药……”贺言夕瑶凑近陆栖梧身侧，一手虚拢在唇边，悄声道。
陆栖梧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却听贺言夕瑶继续道：“且不说他是一国之君，即便寻常男子也不会做到这般，他说，此生能同你有两个孩子，已分外欣喜，他不会碰旁人，但也不希望你再有孕，他怕伤了你的身子。”
陆栖梧不知此刻该如何想，她只是震惊萧沐阳竟能为她做到如此。
“栖梧，他真的待你极好。”贺言夕瑶的话又传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沐阳对她绝对算的上绝世大情种。
“师妹。”敲响门的是李景，他说起话来仍旧冷硬，“该走了。”
陆栖梧面露不舍，更多的是不忍：“能治好吗？”
“跟师兄会百草谷，至少性命无忧。”贺言夕瑶笑容依旧清澈，想来并未说谎，即便说谎，陆栖梧也没有道理拦她。
……
漆红色宅门口，车轮轧过暮色，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栖梧同萧沐阳站在那，脸上带着平和的笑，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怅然。
马车越走越远，扬起的尘土渐渐弥漫，她仍静静伫立，直到马蹄声消失在晚风里，才轻轻叹了口气。
“百草谷的医术无人能及，一定能救她性命的。”萧沐阳自然地将手臂环在她腰侧，掌心贴合着她的腰，动作熟稔而温柔。
“嗯。”陆栖梧点点头，萧沐阳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宅门“吱呀”发出声响，迈步走出来的，是萧沐奢。他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在望向远处时多了一抹惆怅。
“舍不得便追上。”萧沐阳淡淡开口，是对堂弟的劝诫，并无帝王的威压。
“得了吧，她连同我道别都不肯。”萧沐奢玩味的语气仿若满不在乎，“况且我可是有天下大事要做呢，怎么能耽于儿女情长呢？”
“懒得理你。”萧沐阳携着陆栖梧走进宅门，淡淡瞥了萧沐奢一眼，同他擦肩之时甩下四字。
“明日朕同沐奢也要离开，清华留在这里护你，你安心等消息。”
房内，萧沐阳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和着烛光，她一向清冷的面容没有那么冷酷，反而多了几分温柔。
“我同你一起去。”陆栖梧知晓他要做什么，也知晓他要做的事有多危险。
其实，只要陆栖梧向陆迟语求助，陆迟语一定会派兵相帮，可陆栖梧不愿，因为她不想为了一个男人堵上自己乃至母亲的身家性命，她怕错付，她的爱不像贺言夕瑶那般纯粹，她的爱是希冀有回应的。
即便萧沐阳如今如此爱她，她也怕，若日后他变心，她会无数次后悔今日的决定。
可她以己之身同萧沐阳阳共赴，即便死在那里，也不会后悔，毕竟萧沐阳也曾为了她豁出过性命。
然而她还是拗不过萧沐阳，留在了这所宅院，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是被萧沐阳金屋藏娇，可她从不是娇滴滴的女子，即便没有萧沐阳的庇护，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萧沐阳在身边，她会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安全感。
忽闻“铮”的一声锐响刺破寂静，飞镖带着破空的厉风，狠狠钉入门柱，尾羽兀自簌簌颤动，溅起的木屑簌簌落在青砖上，惊得廊下铜铃乱响。
“姑娘。”清华抱剑而入，脸上焦急万分，恐怕陆栖梧收到一丝伤害，毕竟，陛下临行是嘱咐他要照顾好陆栖梧。
“无碍。”陆栖梧指尖扣住飞镖尾羽，指节微微用力，“噌”地一声将其从门柱上拔出。
垂眸盯着镖身，指尖迅速撕下缠在上面的纸条，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却在看清那上面写的字时变了神色。
“清华，备马。”陆栖梧语气里满是焦灼。
“姑娘，陛下不让您离开。”清华有些犹豫。
他同朗月不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是以陆栖梧一眼看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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