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流言再起
寒风呼啸,清江渡的火虽已扑灭,焦燎之气犹在。
徐战连夜兼程率先抵达,入眼却见涉事处四周围起栅栏,守备严密。
徐战翻身下马,走到守卫衙役跟前:“北定王府校尉徐战,奉命勘查。主事何在?”
衙役闻言不敢怠慢,急忙遣了一人去请。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人迎上前来,作揖道:“末官渡务司丞,奉命勘验火情。敢问大人何事?此地已收拾清理,尚待上呈,不宜外人擅入。”
徐战神色冷峻:“火焚互市,牵连玉商百姓,岂可一言‘不宜’便搪塞过去?”
渡务司丞脸色未变,口气仍旧不急不缓:“大人容禀。此事牵扯甚广,非我一介司丞能擅动。未奉批文,亦无上谕传下,卑职不敢私自示人。若因此越制,末官吃罪不起。”
徐战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枚乌金令牌,正面“北定王”三字,背后铸着玄国虎纹。
渡务司丞一见,自知再推拖不得,忙低声道:“不敢,不敢!末官失言。大人请随我来。”
说罢,弯腰躬身,亲自引路。
渡务司丞引徐战绕至渡口后方的临时库房,几名衙役守在门口。见官差喝令,他们赶忙打开铁锁。
库中昏昧,潮气夹着焦煳之味扑面而来。几排麻袋木箱列于中央,虽尚有次序,仍见仓皇撮聚之态。
司丞陪笑道:“这些是失火后余下之物,末官已令衙役逐一检点,未见异常。大人不必辛苦。”
徐战没有理他,缓步走近。鼻尖一动,似乎在焦糊味之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辛辣气息。
那是火油特有的味道,绝不会错。
徐战转身喝道:“逐一开封。”
渡务司丞脸色大变,急急拱手:“大人!货物已点过,若再翻动,日后难以交账。更何况人多眼杂,若传出王府插手细务,恐惹人非议……”
“是替王府担忧,抑或尔等心虚?”徐战冷声截断,“我奉命而来,不是听你虚言搪塞。开。”
他声如铁石,毫无转圜余地。
渡务司丞心胆俱寒,只得摆手,示意衙役退下。
徐战挥手,带亲兵逐一翻查。半盏茶功夫过去,皆是湿谷、焦药、断布,几无可疑。
又一盏有余,仍无所获。库内寂然,唯翻拣之声。
徐战眉头紧锁,既是燃了货物波及货栈,木料器皿怎会无所残留?
他目光一闪,抬手吩咐亲兵:“散开些,休得都挤在一处。”
待手下人都散开,他趁渡务司丞不注意溜出库房。绕着库房走,果见异样。
库后一处柴圃杂堆,堆着一团烧焦之物。
断木、破布、碎铜随意掺在灰烬里,显然是点收后弃置的。寻常人只当是无用之物,不会多看一眼。
徐战俯身拨弄起来。指下忽触到沉重冷硬之物,拂去焦痕,赫然是铜制油罐残片,边缘裂口参差,隐隐可见“军需司”戳印。
徐战眸光骤寒,心中一震:这竟是军需火油……
他继续翻找,拨开烧焦破布,竟又摸出一支半毁的箭矢。箭尾漆色剥落斑驳,却仍残着一抹红。
这红漆箭尾与寒隼关夜袭王妃之矢同其式样。
徐战念头纷飞,此案牵连甚广。
王爷既然要他赶在杜思礼与纪长风前赶到,定也是不明二人在此事中的角色。此刻若与渡务司丞对峙,难保证物不被移易。但若将证据私扣,便是越制,被有心人知晓可诬指王府私藏证物。
良久,徐战终是将铜制火油罐残片与红漆箭矢一并暗自收入怀中。
案子并未见分晓,流言却似风传草偃。风从清江而上,连玄京亦起波澜。
北定王府书阁内,炉火微燃,檀香袅袅。
华槿坐于案前,面前摊着一卷《武经总要》。她眉目澄静,指尖抚过墨迹,行间皆是兵戎布列、战阵攻守。陶嬷嬷则在侧分茶。
正此时,灵儿急步入内,见陶嬷嬷在,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急切。华槿抬眸点首,灵儿这才低声道:“殿下,我今日听茶肆在讲……自殿下入境,寒隼关、清江渡先后走水,如今石盘、黑水二渡也皆遭殃。竟有人讹称殿下为‘玉女灾星’。”
华槿手指一顿,神色未动:“翻来覆去,旧调重弹。”
灵儿却有些愤愤不平:“这和亲本就是玄国所倡,现如今日日编排殿下!这般污蔑又岂能忍受?”
华槿似是听到了有趣玩意儿,莞尔:“灵儿,你随我多年,从前难听话还听得少吗?”
灵儿怔愣:“可殿下在玉京早以慧识立足,宗亲贵胄亦不敢轻侮。昔年旁人尚敢轻慢,如今谁还敢公然掣肘?偏在这玄京,却要无端背负此等骂名。”
“你亦知,此处是玄京。”华槿收起书卷,语气平静,“自踏入玄国,刺杀已两回,流言从榆坡时便有,那日朝堂之上亦是剑拔弩张。同玉国一样,玄国同样有人不愿两国交好。我身为和亲公主,便是此刻这盘棋上最合适的棋子。“
“那殿下以为,当如何破局?”
“若要对治流言,以实事驳之即可。互市初理,数渡货损,商贾叫苦不迭。若王府能先行解囊,支援布帛盐粮,与百姓同忧。百姓得了真好处,悠悠众口自会转向。”
华槿垂眉,摩挲着手中书卷,此卷颇为陈旧,必被人反复翻阅。
“难处在于,棋局之上,此时我在明,敌手却在暗中翻覆。我不熟玄国内情,而王爷虽同我一样主和,却未敢尽信于我。此心不通,便易受制。”
灵儿气苦:“殿下远嫁他国,孤身在此,他怎可还存疑心?”
华槿叹息一声,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陶嬷嬷:“怪不得王爷。两国兵戈多年,他亦曾领兵助镇南大将军征战玉国。刀剑相向,如何轻易放下?”
矗在一旁的陶嬷嬷此时放下茶盏:“王妃,老奴斗胆一言。”
“陶嬷嬷言重,但说无妨。”
“老奴自小在王府伺候,王爷性虽冷硬,然秉性端直,不徇私情。若真漠然,断不至事事谨慎。”
华槿转眸望她,淡淡一笑:“嬷嬷是责怪我误会了王爷?”
陶嬷嬷忙躬身道:“老奴不敢。只是王爷心直口硬。殿下若只看他言语,难免要误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