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妧的软磨硬泡和无数次保证下,宋国公夫妇终究拗不过外孙女的坚持,点头应允了她前往南淮郡的请求。
恰好郡守白大人组织了一支运送药材和应急物资的车队正要前往南淮,姜妧便顺势和车队一起出发。
温子辰虽还是觉得不妥,但眼看姜妧已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他也只好带上药箱,陪在姜妧身边。
然而令姜妧意外的是,同行的不止温子辰一人。
楚凌不知从何处听闻他们要去南淮郡的消息,当日便迅速筹措了整整一马车可能对瘟疫有用的药材,找到了姜妧,语气温润却坚定:“楚某虽不才,也略通些庶务调度,南淮商行尚有些人手物资可调用。归家之事并不急在一时,既然妧妧与温公子有此善心,楚某愿一同前往,略尽绵薄之力。”
让姜妧惊讶的是,温子辰对此竟并未反对,反而摸着下巴道:“也好,他身子骨虽弱,但名下产业广泛,说不定真能帮上忙,正好也让我路上可以盯着他吃药。”
姜妧狐疑地看了看温子辰,又看了看楚凌,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她不知道的默契。
而另一位同行的人……
姜妧微微抬眸,看向此刻马车中坐在她对面的那位娴静女子。
郡守千金白时薇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眼睫,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微笑,轻声细语道:“姜姑娘可是颠簸得不适了?我这儿备了些薄荷香膏,或可缓解一二。”
姜妧也回以一道礼貌却略显疏离的微笑,摇了摇头:“多谢白姑娘,我还好。”
这位白小姐,听闻姜妧要带着温子辰前往南淮郡援助后,竟也主动向父亲请缨,声称略通岐黄之术,愿一同前往帮忙照料病患。
白郡守拗不过爱女,又见有温子辰这等神医同行,斟酌再三,终究应允。
于是,原本姜妧预想中与温子辰的简单同行,变成了如今这个略显奇特的四人组合。
马车行驶在被大水冲刷过的崎岖山路上,颠簸得厉害,姜妧被晃得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渐渐发白。
温子辰几次看不下去,想让车队停下歇息片刻,都被姜妧拉住了衣袖阻止。
“不必因我耽搁行程。”她咬着唇,眼神坚定,她想快点到南淮郡。
南淮郡,城东门外。
仅仅数日时间,这里的景象已变得令人心惊。
大片空地被紧急用粗木篱笆重重围起,俨然成了一处巨大的隔离区。篱笆内外皆有重兵把守,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区域内扎着数十顶灰白色的帐篷,浓重苦涩的草药味混杂着别的什么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其间穿梭往来的人,无论是医官、兵士还是帮忙的民妇,皆以布巾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双布满血丝,满是疲惫的眼睛。
恐慌如同另一种看不见的瘟疫,在每个人心中无声蔓延。
那道弥漫着死气的篱笆墙,每一天都在向外扩张数米,吞噬着更多的土地,也吞噬着人们心中残存的希望。
隔离区边缘,一顶最为宽大的营帐内,萧绝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案几后,用力揉按着发胀的眉心。
外面天色已亮,帐内的蜡烛只剩了一小截,烛火在他俊朗却难掩疲惫的脸上跳跃,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南淮郡的情况远比他最初预想的更为严峻复杂。
疫情凶猛,昨夜城中又接连上报了数十例新发病者,已被紧急移送至此。
他既要统筹全局,应对瞬息万变的瘟疫,协调有限的药物和人员,督促医官们寻找应对之法,另一边,贪墨案的调查也因瘟疫爆发而进展缓慢。
他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未曾合眼了。
稍稍缓过一阵眩晕,他睁开眼,目光无意间落在案几一角那叠刚刚送抵的书信上。
最上面两封,依旧来自京城姜府。
他伸手拿起,信封角落那细小的编号已超过了十。
不知是被这锲而不舍的“深情”气的,还是觉得实在荒谬,萧绝竟从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随即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的这位未婚妻倒是个负责任的,自己跟他退婚,还为了他找好了下家,当真是煞费苦心。
展开信笺,扑面而来的依旧是那般热烈到近乎夸张的情感宣泄,字里行间充满了滚烫的爱慕之语,辞藻华丽,情绪激昂。
萧绝眼前浮现出姜妧那张时而明艳,时而狡黠,时而却又流露出几分真挚懵懂的容颜。
他深邃的眼眸中不禁浮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驱散了少许眉宇间的沉重。
恰在此时,帐帘外,沈南星手握一张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向来风流俊逸的脸上此刻也难掩倦色,胡茬微显,衣着也有些潦草,但一双桃花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人未到声先至:“殿下!这回您可得好好赏我!”
他话音落下,才看见萧绝正对着一封信唇角带笑,不由好奇地凑近两步,挑眉问道:“哟,殿下这是还有什么别的捷报不成?”
萧绝唇边的笑意微敛,指尖在那信纸上轻轻一叩,随即将其仔细折好,打开案几旁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匣子,将这几封连同之前收到的那些,一一放了进去。
匣底已然铺了厚厚一叠字迹相似的信笺,他看了一眼,合上匣盖。
他抬眸看向风风火火的沈南星,问道:“招了?”
沈南星脸上带着连日奔波审讯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功成的兴奋。
他将手中几页墨迹未干的供词“啪”地一声拍在萧绝面前的案几上,随即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拎起桌上的茶壶,也懒得找杯子,对着壶嘴便大口灌了起来。
冰冷的茶水顺着唇角溢出些许,他却浑不在意,一通气喝完,只觉得痛快淋漓,长舒了一口气。
萧绝看着他这副不拘小节的模样,不禁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他拿起那份供词,垂眸仔细翻阅。
帐内一时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萧绝的目光快速扫过供词上的字句,时而停顿,时而继续,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太多变化,唯有微微挑起的眉梢,泄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片刻后,他放下供词,抬眸看向正用袖子擦嘴的沈南星,眼中带着赞许:“做得不错。”
得到肯定,沈南星笑容更盛,带着几分得意:“殿下这招离间计真是了得!放出风声抓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虾米,再故意冷落那几条真正的大鱼。不过短短几日,那几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家伙就坐不住了,眼巴巴地跑来向殿下递投名状,眼看就快忍不住狗咬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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