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啊,我就是个人渣,一事无成的人渣。”窦章眼神变得狠厉,起身一头撞向柱子,霎时鲜血四溅。
众人被吓一跳,围观的妇人急忙捂住小孩子的眼睛。
蔺无舟探了探他颈侧,摇头道:“已经死了。”
“畏罪自杀了?”樊从青道:“不该呀,他怎么会想死呢?窦章这种人最是惜命,能苟活绝不会放弃生命的。”
捕手带下去窦章的尸体,清理干净四溅的鲜血。杜慈一拍惊堂木,从容自若道:“嫌犯窦章,拒不认罪,于公堂上撞柱而死。按律抄没家产,立刻执行!凤娘二人,犯下杀人恶行,但念在事出有因,徒三年。之后本官会将康家与马家之事上奏陛下,如何处置陛下自有论断,你且安心。”
凤娘喜极而泣,连连感谢:“多谢长史!多谢县尉!多谢樊娘子!兰因必定替姐姐报答恩情!”
蔺无舟摆手:“不谢,这是我该做的。”
樊从青将凤娘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兰小娘子,在大唐广袤的疆土上,只要肯出力,你一定能好好活着。你本该是晴日的烈阳,盛放的芙蓉,合该鲜亮的活着。”
凤娘展颜:“多谢樊娘子,我想我知道以后做什么了。”
此时的阳光不如正午时分的刺眼,日落西山,阳光铺在县廨的青石路上。樊从青微微眯眼,伸手挡住了阳光。
堂审已过,百姓尽数散去,县廨又恢复了宁静,捕手各司其职,县廨没有县令,最大不过蔺无舟,只有等着新任县令上任。
“在想什么?”蔺无舟不慌不忙走到她身旁坐下,好奇问道。
“看到角落那些花了吗?”
蔺无舟顺着樊从青的目光看过去,角落的花开得正艳丽,吸引了不少蜜蜂盘旋在花朵上。
“大唐多美好呀,像那丛花一样。”樊从青看似悠闲,失笑道:“人人皆道这世道繁荣,山河锦绣。可我看到的却是繁荣之中藏着冤魂,锦绣之下埋着罪恶。”
后世史书落笔,说这大唐江山壮丽,处处歌舞升平,山河万里长见落日,疆土辽阔不绝人烟。于是醒来明月,醉后清风。(1)
蔺无舟愣了下,眉眼如画的脸庞浮现一丝笑意,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为官者,当为民也。食君之俸,忧君之忧。乐百姓之乐,哀百姓之苦,不藏私心,于是天下海晏河清。百官皆如是,是以世道清澈,盛日即临。”
他总是有一番能说服自己的说辞。樊从青想。蔺无舟为官不过几年,他生来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很难体会百姓的苦。有时候腰间的一块玉佩或者是写字的一只毛笔,便是普通人家两三年甚至是六七年的活计。
但樊从青觉得,统治者阶层能做到蔺无舟这样,确实属于极致了。
樊从青耸耸肩,平静道:“那老驿卒帮她,只因自己有个女儿,也是被世家子弟害死,自己四处申冤无果。”
珍宝易求,公道难彰。
蔺无舟声音清润,好似清泉击石,融进她的耳膜里:“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分个是非对错,有时候公道自在人心。”
“蔺无舟!”樊从青稍抬眼皮,一双桃花眼撞进更深邃的眼睛里,胜过万语千言。
“我大唐律例虽涉及面广,上到礼仪规制,下到百姓民生,事无巨细。但我发现了很多漏洞,应该要修改的漏洞。”
“你想修改律例?”蔺无舟沉思许久才道:“我会上奏陛下,你可先将所见的漏洞写下来,我呈给陛下定夺。”
樊从青点头,把此事记在心里。
下午还晴天落日,樊从青回家的路上便小雨忽至,淅淅沥沥打在青瓦上。刚回到院里,雨声中夹杂着几个响雷。
晚冬听到樊从青回来的声音,举着伞给她挡雨,两人并排着进了屋。樊从青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水,接过帕子擦干净头上的水珠。
“娘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晚冬嗔怪一句:“娘子整日不见人,可急死奴婢了!”
樊从青含糊应付她:“好晚冬,我这不是去挣钱了嘛,总不能混吃等死吧。”
“是是是,娘子总是有理,奴婢说不过。”晚冬找来干燥的衣服给樊从青,要她换上,而后又去厨房煮了碗姜汤。
回来时樊从青坐在桌旁,死死盯着桌上折叠整齐的衣服:“晚冬,今天有人来了?”
晚冬把姜汤放在桌上,半晌才微微点头。
樊从青问:“谁?”
晚冬吞吞吐吐道:“是府里……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
樊从青追问:“白氏来做什么?”
白氏本看不惯樊从青,平日连口饭都不乐意给她吃,更别提给樊从青送衣服,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樊从青做好了心理准备——白氏铁定没憋什么好屁。
“嬷嬷传话说夫人给娘子说了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婚期在月底。”
……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樊从青深吸口气:“我爹那老登和祖母知道吗?”
晚冬摇头。
樊从青了然。祖母肯定是不知情的,不然不等樊从青开始闹,祖母就得把她爹骂个狗血淋头。至于樊廷玉,肯定是跟白氏一拍即合,要把樊从青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的。
“背着我就敢偷偷给我说亲事,不怕我嫁过去炸了夫家的房子!”樊从青猛地一拍桌子:“我不嫁,谁爱嫁谁嫁!”
晚冬露出愁容,道:“那娘子要怎么办?奴婢都听娘子的。”
现在轮到樊从青愁了。
“祖母正在俭念寺中礼佛,我根本见不到她。”樊从青眉头微蹙,旋即舒展开来:“罢了,愁也没用,走一步是一步吧……那嬷嬷来时有没有说男方是何许人?”
“娘子我去打听过了。那男方家住万年县,父母经商,家底还算厚实。但是娘子,此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街坊讲,他平日看着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背地里干出不少腌臜事情。”
樊从青凑近几分,一脸八卦的样子:“什么腌臜事情?快说与我听听。”
“宋家十娘子可还记得?”
她思索一番,蓦地道:“那个被婆母磋磨而死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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