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清没有接,她双臂撑着桥栅栏,眺望远处。
沉默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与周围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元一不知何时已悄悄退开了几步,背对着他们,一副沉浸于夜景的模样。
半晌,佑清才说:“大人今天真的是来闲逛的吗?”
“自然不是。”甄闻祁老实回答。
货船的事是元一告知的,既如此,佑清自然也知晓,无所谓掩饰。
他道:“仲粮码头的货船已被拦截,我方才审了钱氏,正好看到你在吃东西。”
在余记豆花那里?
那附近可没有能审人的隐蔽位置,佑清眼神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陆地上没有,可河面上却是有的,她看到不远处一艘供人乘坐赏景的船舫慢悠悠开过来,船身已至桥梁阴影处。
那船舫被灯火照得透亮,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只是那光实在太过晃眼,不像是寻常蜡烛,倒像是——
整个船身都被点燃了!
“甄闻祁。”佑清抬手指着那艘船,下意识喊出男人姓名。
画舫之上。
“崔侍卫,咱们走水路回府衙吗?”一个护卫问。
崔弗指挥着两名护卫,将瘫软如泥、额角还在渗血的钱老板牢牢捆缚住手脚。
“嗯,这边人口流动太大,陆地押送太过显眼,容易引人注意。”崔弗吩咐道,“你们俩守在门口,我去甲板探查情况。”
钱老板似乎认命了,被护卫丢在船舱角落,瘫软靠墙,闭着眼,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舱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船桨划破水波的轻响,以及远处街市隐约传来的、属于节日的喧嚣。
船缓缓驶向那座横跨运河、灯火璀璨的拱桥。
桥上欢声笑语如同隔着一层纱幔,隐隐约约传来。
一直如同死鱼般的钱老板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艰难地抬起,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地哀求:“爷……大老爷们……行行好……让小的……去船头透……透口气……舱里闷……闷得慌,想……想吐……”
“老实点。”护卫自然不会同意他的请求。
钱老板还不放弃:“我……太闷了……呼吸不过来……我会……我会死……死的……”
听到“死”这个字眼,两个护卫谨慎地对视一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二人也不是没见过受伤太重导致呼吸不过来的情况,若是如此,甲板透气确实能缓解。
若是放他去了,引来人注意便违背了走水路的初衷;可若不去,万一钱老板死了,那责任便是他二人担着。
护卫只好请崔弗来定夺。
崔弗来后听到此事,眉头一皱,审视着钱老板。
对方脸色惨白,满头虚汗,看起来确实像是随时会晕厥呕吐的模样。
“带他去甲板透气,只能一盏茶时间。”崔弗沉声吩咐,示意一名护卫上前。
钱老板被半拎起来,护卫松开了他脚上的绳索,但双手依旧反绑在身后,两人一左一右紧紧架着他,走向船头。
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钱老板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浑浊的眼睛却像淬了毒一般,飞快地扫过河面、桥梁。
就在画舫进入桥洞阴影前的一刹那,刺啦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钱老板颈间的衣料瞬间窜起一簇幽蓝的火苗。
那火苗“轰”地一下爆开,迅速蔓延至全身。
“啊——!”钱老板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变成了一个火人,剧烈地挣扎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架着他的两名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逼得下意识松手后退。
燃烧的钱老板如同一个失控的火球,用力撞向船舷边堆放的几个木箱。
干燥的木材瞬间被点燃,火势借着河风,疯狂地舔舐着船身,浓烟滚滚而起。
“走水了!走水了!”岸上、桥上,眼尖的人发现了河面上这骇人的一幕,惊恐尖叫声瞬间压过了节日的欢愉,人群像炸开的锅,开始混乱地推挤、奔跑。
由于离得太近,桥上的人最先开始慌乱,河面上传来的凄厉的惨叫和惊恐的“走水”呼喊听得尤其清楚。
佑清见那艘画舫此刻竟已被熊熊烈火包裹了大半。
浓黑的烟雾冲天而起,火光映照在暗沉的河面上,扭曲跳动,如同地狱的图景。
一个人形的火团在甲板上疯狂滚动,惨叫声不绝于耳。
混乱的人群像无头苍蝇般推搡奔跑,惊叫声、哭喊声、物品被撞落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元一迅速将佑清护在身后,眉头紧锁地看着河面的火势。
有人经过佑清身侧,因慌乱自己绊了一下自己,径直将佑清撞开。
就在这极度的混乱中,佑清余光瞥见一抹反光径直飞跃而来。
说不上究竟是对准了谁,但佑清已形成条件反射,几乎是凭着本能想推开身前的元一:“小心!”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甄闻祁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裹挟在怀中,一起扑向桥栏内侧相对安全的死角。
就在他宽阔的肩背将她完全笼罩、护在怀中的刹那——
“咻!”
一支黝黑的弩箭,带着撕裂黑夜的尖啸声,从黑暗中激射而至。
甄闻祁在扑倒佑清的同时,身体已然极力侧闪,但那箭来得太快、太刁钻。
箭簇擦着他抬起格挡的左臂外侧掠过,衣料应声破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浮现,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浸湿了破碎的布料,顺着他线条流畅的小臂,滴滴答答地落在桥面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佑清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脸颊被迫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冷冽的松香和此刻浓郁的血腥气。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以及那压抑在喉间的一声极轻的闷哼。
桥下是燃烧的船舫和混乱的人声,桥上是被这接连变故惊呆的人群和弥漫开的恐慌。
而在这一方狭小的、被他用身体构筑的庇护所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他又受伤了。
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佑清去推甄闻祁,想看清他究竟伤在了何处,严不严重。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先前那点因为被他推开而产生的委屈和怒气,在这真实的、温热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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