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香茶果子,雅座伺候!”
瓦子里的小厮热情地将罗姈和小春接引到二楼:“二位娘子要听哪出唱本?”
今儿个高兴,罗姈大手一挥,示意将戏单给小春过眼:“想看什么,点!随便点!”
小春也不客气,喜滋滋点了一连串。
小厮领命退下,行至一半,被罗姈叫住:“哎——叫个闲汉来,暮时给我们送索唤。”
今儿个难得不做工,她答应了小春来听戏,自然是要让她尽兴才是,索性在瓦子里泡上半天,偷一曲闲。
戏影罗裙迷人眼,紧打慢唱天阶凉。
暮色四合,闲汉依时送来索唤——
西康门王记的赛螃蟹、李店的爆炒鸡杂、张家的琵琶豆腐等等,不一而足,补全了午时的遗憾。
至于味道么……
毕竟食无定味,适口者珍[1]。
她只能说五花八门,各有各的“精彩”。
罗姈放心地放下筷子,听小春咯咯直乐:“娘子我吃一口这爆炒鸡杂就想起白日那郭胖的脸色,真是痛快!”
“好似他不是娘生娘养的,如此作践女子!”
“娘子言语相讥,他都不敢还嘴,窝囊死了!”
小春一面闲话,一面大快朵颐,拿人笑料佐餐,格外开胃。
罗姈抿一口茶水:“像他这样的人,胆小惯了,平生最怕得罪人。七尺高的汉子不敢惹,一尺八的姑娘就觉得好拿捏了,欺软怕硬,无耻至极!”
“只是可怜那一双巧手,就此埋没了。”
以那郭胖子的德行,纵使他儿子再烂泥一块,也绝对不会外传手艺。那崔家娘子或许一辈子就要折在广和居里,洒扫灶台,不见天光。
她今日出头替她臭骂一顿,也只是帮她出口恶气,治不了偏见之根本。
罗姈摇首轻叹,无可奈何。
锣鼓渐悄,天色亦晚,小春玩耍尽兴,她们也准备打道回府。
转身下楼,罗姈无意扫见一身熟悉的粗布麻衣。
“班主,我这孩子可伶俐,擦桌送水,跑腿看座,绝无差池。”崔平红着脸将孩子推到戏台班主面前,乞声道,“您就收他做些杂事罢。”
班主无奈:“我这里不缺人,何况你的孩子又那么小,五六岁能干几个活儿?”
“不要几个钱,就做三个月零工,但求您赏口饭吃。”
崔平红了眼,东家嫌弃,不让她把儿子留在店里看顾,她实在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乱糟糟的弄堂里,只好在外头找点零工补贴,有人看着还能省点饭钱。
这瓦子里的棚头都走遍了,没有人肯收留,她实在是没法子了……
崔平不得不矮下身子,昧在楼梯转角的阴影中,明烛顾不到的地方,骨头都是薄薄一片。
“求您可怜。”
轻扯衣角,孩子也顺势跪下,稚嫩应声——
“求您可怜。”
班主闻声眼睛一亮,这小伢嗓音清越,倒是个说唱宫调的好苗子。
“打杂我不缺,你这孩子条件不错,嗓子亮堂,可以拜我门下,跟我学唱。”
对于穷苦人家,有师父照拂,学一门技艺傍身,是顶好的出路。
且学艺学得好,便能早早出来挣钱,她一个寡母带儿,也能早些解脱。
一般妇人得了这话只怕是要感恩戴德地磕谢,崔平却一下子急了。
“不、不行!”
攥紧磨破的衣角,拉着孩子起身就走。
班主惜才,追步挽留,点明好赖:“做杂役才能养糊几口,跟着我学唱戏,可是能吃一辈子!”
崔平涟涟抬眸,眼神前所未见的坚定。
“他要读书。”
罗姈脚步一顿。
本只经过,看出遍地的佝偻戏,此言一出,惹她多看一眼。
思量再三,瓦肆外,罗姈叫住了她。
“崔娘子留步——”
……
翌日。
清晨早市喧腾,朝日将蓬勃的蒸气遗失在各家朝食铺子里。
这早市上的馒头都是半夜就开始发面,经由十数年的巧手撵转,不须模具比量,大小重量无一不齐整。
再添上街坊邻里无数双舌头都认可的内馅儿,十八道细褶螺旋封锁,将肉糜的鲜美、菜蔬的清甜全都关在里面,只待冒着晨雾步履匆匆的行人搭救。
罗姈起先只想顺手“搭救”两个,毕竟一旁的摊位上还有几个韭合在油锅里仰面挣扎,她实在于心不忍。
没料到那油汪汪的肉汁甫一获救就尽数涌了上来,将她的唇、她的舌、她的牙齿全都俘虏,她只好举手投降,心甘情愿再救四个。
看小春胃口出奇得好,罗姈生怕她吃不饱,便将自己的馒头又分了一半过去。
小春大口嚼着肉馒头,吃得倍儿香,砸吧砸吧将最后一点儿肉糜咽净了,又接过罗姈给的菜馒头,间隙嘟囔:“娘子,我昨夜睡得不香。”
见小春的小脸儿又团起来,美味地眯起圆溜溜的眼睛,便好像这暄馒头落进她自己胃里一样安定。
“瞧着是有几分乌眼青。”
罗姈顺手捻开小春唇边与主人一样贪嘴的发丝,将她往怀里护了护,免得撞上脚夫的担子,又红了鼻子。
小春专注对付手里的油纸包,不看路,但凭罗姈牵引着。
不过这眼睛歇了,嘴巴却兼着两份工,吧嗒吧嗒竹筒倒豆子般:“我想了半宿真的想不通,那崔家娘子缘何拒绝到咱们家做帮厨啊?您给了这么好的饭辙,难不成那郭胖子还会开出比您更高的月钱?”
想都不用想,以郭胖的抠搜程度,绝不可能。
她给崔平开的可是顶薪,一个月六两,还不算赏钱,这条件就是燕云楼的帮厨也挖来了。
“情愿在郭胖手底受气,她怎么想得?”小春撇嘴。
“好啦,”罗姈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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