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疏鸿不提,棠溪珣几乎要忘了自己受伤的事。
这时他怔了怔,低头看去,见到了自己小臂上那道被大诏金鳞剑划出来的伤口。
口子其实不深。
他当时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那两个跑出来送礼的人给打断了。
但因为一直没有止血,所以此时白皙的皮肤上糊了一层已经变干的血色,让伤口看起来狰狞的触目惊心。
管疏鸿在楼上远远看见棠溪珣的手臂好像碰了下剑刃,可是一直没见他处理,心里不禁发急,这才匆匆赶了下来。
可是此时认真一看,他才发现,这伤比他想的更严重。
伤口露出的一刹,管疏鸿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晕血——他有一种想昏过去的感觉。
在他心里,棠溪珣就好像那最精致最娇养的白瓷美玉,轻轻碰一下都要万分小心,怎么能受得了这么重的伤?!
管疏鸿手指微微发着抖,动作却很快,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出来,把酒浇在上面,替棠溪珣迅速清理了伤口,又擦了药。
直到伤口不再往外渗血,他才松了口气。
他想擦擦额角上的汗,可握着棠溪珣的手臂一抬头,管疏鸿才发现,棠溪珣正目光奇异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一窘,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的失态。
想起之前拒绝人家的话,再看看自己现在这副上赶着的样子,管疏鸿顿时大为狼狈,心中再次狠狠诅咒情是个坏东西。
他立即放开了棠溪珣的手,粗声粗气地说:
“你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吗?”
棠溪珣歪了歪头,眨了下眼睛。
他确实觉得十分神奇,管疏鸿的举动第一次完全超出了他的估量。
对于他来说,手臂上这一小道口子实在是再轻不过的皮肉伤罢了,被流放和俘虏的那两年,根本让人无暇在意这些,而更是不会期望从他人那里博得同情。
毕竟,每个人都在痛苦中煎熬,向谁求救,向谁寻求安慰,都不过无谓而徒劳。
因为自己是自己的依靠,所以更加不能软弱或者动摇——即便到了今生,这些认知也早已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所以管疏鸿此刻紧张的反应,实在让棠溪珣觉得有点奇怪和可笑。
至于的吗?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难道就是因为尝到了肌肤相亲的滋味?
这是不是他的一贯伎俩,想要把谁变成自己榻上泄/欲的奴隶之前,都
要假意关怀一番?
但就是不知,管疏鸿能为了这个,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棠溪珣微微眯起眼睛来,带着几分好奇和考量打量着管疏鸿此刻面容上残存的焦急,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慢吞吞地说道:“疼。
这个轻飘飘的字砸在了心上。
管疏鸿脸色一变,什么架子都端不住了,也顾不上心里计较那点输赢脸面,刚放开的手又下意识扶住了棠溪珣的胳膊,问道:“疼得厉害吗?
**该怎样安慰人:“那……看来是那药不好用,我这就让人去给你请大夫!你且忍忍,没事啊……
他说着让棠溪珣忍忍,但看起来忍不得却仿佛是他,额角甚至出了冷汗,一面说一面回头叫人。
棠溪珣终于没忍住,浅笑了一下,说道:“不是药的事,我刚才被那大诏金鳞剑伤了,可能心里实在紧张害怕……
管疏鸿一怔,却见棠溪珣眨了眨眼睛,说:“所以只要看见这剑,伤口就一直疼。
“……
这时,鄂齐已被叫到了近前,低声道:“殿下?
管疏鸿却一眼都没看他,只是瞧着棠溪珣唇畔狡黠的笑容,一时又像是看到了那天夜里满心算计他的小狐狸。
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却不知为什么,又突然有一点想笑,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片刻后,他才吩咐鄂齐:“去请大夫来。
转过头,管疏鸿瞧着棠溪珣哂道:“棠溪公子,又把人当傻子呢?
得,听这语气,刚才仿佛鬼迷心窍一样的主角恢复正常了。
棠溪珣倒也觉得这样才对劲,也笑了:“管侯不傻不就得了?
虽然管疏鸿老是是无法抵挡迷惑,可是经过之前下药的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棠溪珣的心机手段。
以他的聪明,会被一个贺子弼逼到不得不斟茶道歉,受了伤都要忍气吞声的地步?开什么玩笑。
管疏鸿已经看明白了,棠溪珣今天明摆着就是来找贺家不自在的。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满肚子坏水的小混蛋——这家伙明眸善睐,言笑风流,也不知道钓了多少人上钩陪他演这场戏。
可是他却没想着叫上自己,帮他做点什么。
明明这样很好,让他少了许多麻烦,可管疏鸿的心里却很不舒服。
他就问:“大诏金鳞剑可是你们西昌的宝贝,你想怎么看不到它?
棠
溪珣叹了口气,水汪汪的眼睛里像是盛着**汤,说道:“招惹不起,只好以后退避三舍,免得倒霉咯。
他话说的虚伪,这口气倒是叹得真心实意,刚才眼看就要得手了,可是他的血流的太少,只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今天大诏金鳞剑不断,往后再想诳贺子弼把它取出来下手就难上加难,所以还得再想办法……真是棘手。
管疏鸿听了他的话,目光暗了暗,没说什么。
他从楼上下来开始,就一直只看着棠溪珣一个,弄得其他人想说句什么话也愣是不敢**来。
直到此时,那个给棠溪珣送了两次礼的高大男子才找到机会,上前请示:
“殿下,那这些东西……
管疏鸿头都没回,只说:“你先放着,等棠溪公子安置吧。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果然是他!
那满座的宾客们刚才看见管疏鸿从三楼露面,心里就猜测,或许他就是其中一个送礼的人。
可人们都知道,这位昊国皇子一向不爱掺和西昌的任何事宜,有点不太相信管疏鸿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直到现在,管疏鸿亲口承认,才彻底证实了猜想。
真是不可思议!
方才坐在包厢里的两位小姐互相看看,然后一个人猛地掐住了另外一人的手臂,用力晃了晃。
谁能想到,她们心里编的,纸上画的,竟还及不上人家**间的来往啊!
管疏鸿和棠溪珣说话的声音都不高,但两人的神情举止却都被旁人看在眼里。
大家满心好奇,但也不敢直勾勾地盯着,只是偷眼观望片刻,再持着酒杯悄悄交头接耳。
这贺子弼今天算是颜面扫地了……
管疏鸿对棠溪珣果然不一般……
这下今天的事该怎么收场……
还有另外西包厢那边的人一直没露面呢……
本以为没了太子那般将他从小带大,对他百依百顺的靠山,棠溪珣的日子或许要没那么舒服了,没想到一转眼又冒出一个管疏鸿来。啧啧,可真是……
不过以昊国人悍厉剽勇的性格,到时候甩都甩不掉,这是福是祸,可也难说啊……
随着他们主仆二人的话,棠溪珣又看了看那堆厚礼,突然发现,在刚才系统显示出的那堆红心中,又多了不少蓝色水滴状的东西。
他再一转眼,只见另外一堆礼物上也是同样。
“
那是什么?”
系统又检测了一遍,介绍道:【因为宿主受伤,所以殷切的爱意中,又多了担心的泪水。】
“原来如此。”
棠溪珣点了点头,神色纹丝不动,说道:“谢谢你的玩笑,确实非常幽默。”
系统:【!是真的!】
好冷酷,他们两个到底谁不是人?!
棠溪珣却只觉得这些东西莫名其妙,什么殷切的爱意、担心的泪水,有也好没也罢,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就像这些礼品,他用不上,收下还会白白亏欠人情,棠溪珣也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于是他转过身,对管疏鸿说:“管侯,这次非常感谢你出手相助,不过这礼物太贵重了,还请你收回去吧——”
又听见他这么一声客客气气的“管侯”,管疏鸿嘴角一沉,心里那种焦躁清晰地浮了上来。
难道棠溪珣还在为了上次的事情介意吗?介意到要把界限和他划得这么清楚?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咬了他那一下,是轻薄耍弄于他?
管疏鸿微微垂眸,没回答棠溪珣要拒掉礼物的话,而这时,鄂齐也匆匆回来了,向他禀报:
“殿下,大夫已经到了。”
管疏鸿对棠溪珣说:“这里太乱,让人把大夫请到对面的客栈去,再给你看看伤。”
棠溪珣还惦记着眼前的大诏金鳞剑,自是不愿意走的,说道:“多谢侯爷,我的伤不要紧了,我觉得还是——”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一紧,却是被管疏鸿握住了。
棠溪珣愕然,转过头来只能看到管疏鸿清俊的侧脸,以及微微抿起的薄唇,对方却没有看他,只是用不容挣脱的力道牵着他向外走去。
直到在路过贺子弼跟前的时候,管疏鸿才停了下来。
贺子弼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站起了身。
自从在管疏鸿出现之后,他就惴惴不安。
在这种意料之外的惊慌里,也想起了上回自己亲眼看见的,管疏鸿将棠溪珣抱回府上之事。
当时展焕百般阻拦,身上掉了棠溪珣的帕子出来,把贺子弼气了个够呛,于是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展焕的背叛上,却忘了去想——为什么管疏鸿要去管喝醉的棠溪珣呢?
得了,此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幕,让贺子弼想起当初在东宫供职的时候,无数次被太子忽略,什么好东西好差事都紧着棠溪珣,所有的人都恨
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
那时贺子弼每天气得咬牙只觉得太子当真是任人唯亲心都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不容易盼天盼地太子废了他以为能过上几天欺负棠溪珣的好日子没想到没想到又是这样!
这家伙是妖精变得吗?
他爹娘从小不养他不会发现了他其实是只狐狸崽子吧?!
贺子弼也不想想自身论能力论才华明明也压根就比不上棠溪珣人家才因此不会信任和重用他只是觉得世事不公看重皮囊满心的悲愤。
如今对着明显是要来给棠溪珣撑腰的管疏鸿他定了定神告诉自己镇定。
管疏鸿顶多也就挤兑他两句罢了没什么可怕的一个别国的人在他们西昌的地盘上还能干出多么出格的事来吗?
贺子弼咳了一声道:“管侯有何吩咐?”
管疏鸿道:“你输了。”
贺子弼昂然道:“侯爷若是在昊国大诏金鳞剑或许确实比不上您那些名剑但在我们西昌这更多是一种荣耀如何能比的出来输赢?您也不能妄下论断吧。”
贺子弼自觉这话还算说得漂亮管疏鸿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子弼一怔。
管疏鸿道:“你这剑有问题。”
“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管疏鸿说话的同时抬起手来动作快如闪电将贺子弼的剑从鞘中拔了出来!
人们定睛看去却只见他**的竟然只有黄金剑柄并着一截短短的剑刃!
剑鞘里竟是断剑!
棠溪珣霍然抬首。
系统的提示声随之传来——
【重要道具“大诏金鳞剑”已遵从主角意志破碎!
后续剧情无法发生将重新生成!】
管疏鸿将剑弄断了!
那么起码东宫诸人被这柄剑斩杀的事今生就再也不会发生。
管疏鸿手中只拿了黄金剑柄并着一截短短剑刃垂眸漠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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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在剑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住了周围静得不可思议片刻之后四周才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人们面面相觑任谁都能看出来管疏鸿这是在为棠溪珣出头。
虽然之前多有传闻但谁又会把那些话本当真呢?可是此刻素来行事低调深居简出的管疏鸿
竟然会当众做到了这个程度!
难道……难道——?
这一瞬间,鄂齐只觉得双眼一黑。
刚才那些书中草草翻过的文字噼里啪啦地掉下来,重重砸在他的头上,让他只想大喊救命。
殿下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是都告诉他有人乱传了吗?他不是最不喜欢别人关注他议论他了吗!
更何况,那些书里他的形象,还那么……
这下可怎么再说得清!
比鄂齐两眼更黑的就是贺子弼。
反应过来管疏鸿在干什么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和剑刃一起碎掉了。
贺子弼一下子扑过去,将剑鞘拿起来,里面残留的剑刃碎块顿时噼里啪啦掉落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贺子弼摸着满地的碎剑,一时间都忘了害怕,猛然抬头怒瞪向管疏鸿:“你、你——
管疏鸿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是神色淡淡,眉目不动:
“我见你方才剑一直没有完全出鞘,便知有异。真正的大诏金鳞剑怎会如此轻易碎裂?又怎会被这么轻易地取出来外借?现在看来,倒是明白了。
他的表情这么淡定,如此倒打一耙,也不禁让周围的人怀疑起贺子弼来。
管侯说得对啊!家里这样的至宝,他就敢拿出来炫耀,还要为了点银子就随意外借,这合理吗?
说不定就是因为剑本来就是坏的,或者是假的,他想通过这种手段,栽到别人身上,说别人弄坏了他的剑!
当时就有人上前说道:“贺大人,这剑我可没动,麻烦你归还一下银票。
贺子弼气得双唇直发抖,却又被这个哑巴亏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是管疏鸿动了手脚,可是会有人只在拔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就能将一柄名剑的剑刃震得如碎瓷一般七零八落吗?
昊国这位养尊处优,闲事不管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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