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瞧瞧,擦干了没有?”
棠溪珣洗好了出来,靖阳郡主把手伸进他头发里摸了摸,又用帕子给他仔细把几处湿的地方都擦干了,这才放棠溪珣去上床。
“不能湿着头发睡觉,知道吗?”
她终于如愿看见棠溪珣躺进她铺成的小窝里,心里有一股甜蜜在荡漾,好像又是当年那种刚刚生了这孩子不久,把小小的幼崽抱在怀里的感觉。
靖阳郡主揉揉棠溪珣的头,给他把被子掖好,想着不能再打扰他了,便道:“行,你好好睡,娘走了。”
说完之后,她转身要走,却突然听见棠溪珣叫了一声:“娘。”
靖阳郡主停步,转身:“怎么啦?”
“如果我……”
棠溪珣问:“如果我没什么出息,丑丑笨笨的,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失望甚至痛苦的事情,你们会后悔像现在这样对待我吗?”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没头没脑,所以刚刚问出来的时候,其实有一点担心靖阳郡主会刨根究底,可是靖阳郡主却一点都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她甚至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回答棠溪珣:“不会。”
棠溪珣反倒怔了一怔:“你听清我说什么了吗?”
靖阳郡主摇摇头,笑看了他一会,带着几分无奈叹道:
“怎么可能没听清呢?你是我生的,在娘肚子里待了十个月,今天看见你来,娘就知道,你肯定遇上什么想不通的事了。”
靖阳郡主的话里有一种让棠溪珣不熟悉的亲昵,和外人说什么事的时候,总是要考虑很多东西,要权衡要斟酌,还要思考怎么表达,可是在家人面前,这些都不需要。
靖阳郡主柔声问:“怎么啦?是不是和你表哥还有管侯他们有关系?”
棠溪珣道:“我……”
他一时僵住,大概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神情中少见的带出来了几分无措。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靖阳郡主见状,就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在他的被子上轻拍着,说:
“你们的那些计划,娘听你爹提过几句,也知道了你和管疏鸿的关系。娘觉得挺好的啊,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困扰。”
“喜欢,你就和他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按照自己的心意就好了,更没必要顾虑我们的想法。”
其实棠溪珣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事情,可这时,他
已经被靖阳郡主说的愣住,实在没想到,对于自己和管疏鸿,母亲会是这样一幅态度。
棠溪珣忍不住说:“你一点都不在乎吗?比如京城里现在肯定有很多传言……”
靖阳郡主笑了笑,叫了棠溪珣一声:“珣儿。”
棠溪珣微怔:“嗯。”
靖阳郡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虽然这双手柔软细腻,保养得宜,但抚在皮肤上,依然隐约感觉到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我的儿子,有时候我想想,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你生下来那么小小的一个,现在就能长得这么聪明,这么好看呢?”
棠溪珣被说的有点窘,垂下眼睛不说话,但脸还是给摸的。
“娘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一直以你为荣,觉得你做什么都好。所以每次有风言风语传过来,我就想,看我们珣儿多厉害啊,要是不厉害,怎么会有人有兴趣去谈论你呢?”
靖阳郡主说着,也忍不住有几分小得意,说道:
“再说了,想想你娘吧。你瞧我这么跋扈,被人议论的时候更是多了去了,年轻的时候他们说我嫁不出去,嫁给你爹了,又说我绑了他逼的,我只当这些人都在狗叫,还能当真不成?”
棠溪珣听的一愣一愣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啦。”
靖阳郡主道:“所以别管那么多,就去做你想做的。你看我这一辈子,可能是能力有限,性格也不够坚定,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成,我明白那种遗憾的感觉。所以,我的心愿就是,不要让你像我一样经历那些。”
棠溪珣说:“那如果做了,但做得不对呢?”
“有什么对不对的。”
靖阳郡主笑了笑:“你当下最想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选择。未来总是会变的,对还是不对,你又不能预知,就不要掂量太多。”
她看出了棠溪珣的迷茫,也看出了这种迷茫犹豫可能更多地就是来自于对身边的人的顾虑。
虽然棠溪珣这次回来,她真的很高兴,但是靖阳郡主不希望棠溪珣太想着他们。
这是从当初把孩子送入那座深深的宫廷时,她就做好的决定——
只要棠溪珣能够过得健康,幸福,那么,她宁愿当一个被遗忘的母亲,远远地祝福着他。
棠溪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会,说道:“嗯。”
他躺了一会,闷闷地小声说:“上次的伤……已经好了
吧?”
靖阳郡主知道棠溪珣说的是上回**的事,笑着说:“本来就是些皮肉伤,除了几道小疤,什么事都没有。”
棠溪珣“哦”了一声,闭着眼睛没睁开,只是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
靖阳郡主还以为他是嫌热,摸了下他的手背,问:“被子厚吗?”
棠溪珣却直接把手伸给了她,眼睛依然紧闭,弄得像是要英勇就义似的,闷闷地说道:“给。”
靖阳郡主怔了怔,从棠溪珣的掌心里拿出了一盒药膏,上面贴着“祛疤”的纸标签。
手指攥紧,她把那两个字看了又看,又去看棠溪珣的脸。
他的脸庞那样清晰,那样柔软,从一个在她腹中逐渐成型的小小胎儿,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而自己,很多次差一点点,就没能把这个孩子留在这个世界上。
靖阳郡主用力地让自己的嘴角弯起来,轻轻地说:“谢谢你。”
她弯下腰去,把棠溪珣抱进怀里,棠溪珣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就像一只小羊羔。
他的身体温暖又柔软,还有点不老实地试图挣扎,靖阳郡主实在太想抱一会了,所以敲了一下棠溪珣的脑门,说:
“不许扫兴!”
棠溪珣:“……”
他只好就这么两眼发直地被抱着,嘟囔了一句:“你该把我的窝压塌了。”
两人就这么窝在一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靖阳郡主轻轻地拍着他,棠溪珣也就慢慢地睡着了。
他睡得很好,一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早上醒来,棠溪珣发现靖阳郡主已经走了,他自己老老实实地蜷在床中间的位置。
他的窝也没有乱,不知道是不是靖阳郡主趁棠溪珣睡着了又偷偷给他捏了一遍。
反正好像这样睡,确实要睡的更好些。
棠溪珣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窗外,太阳都已经升的老高了。
从他的房间往外面望,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大鱼缸,一个下人正在鱼缸后面扫树上的落叶。
扫帚划在地上,沙沙的直响。
甚至连重生都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恍惚如时光倒流般的感觉,棠溪珣探身过去,轻轻把窗户推开了一点,让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溜进来。
做完这件事不久,他的门就被敲了敲,紧接着,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来人站在门口瞧着他,声音轻轻的:“珣儿,醒了?”
是棠溪柏。
棠溪珣愣了愣,点点头,棠溪柏就很自然地问:“一会起了床就吃饭吗,还是等等再吃?
——哦,原来大家是要一起吃饭的。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掠,棠溪珣下意识地说:“我……我起来就吃。
棠溪柏冲了笑了笑,让他别着急,又给棠溪珣把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拿来,放在他被子上,摸了摸他的头,出去吩咐下人备饭了。
在这处宅子里,和父母住在一起,所有伤感的、温馨的回忆都一齐涌上心头,哪怕他回来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想要寻求什么温暖,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生活琐碎还是让人如此眷念。
就像是饭菜上的热气,就像是寒夜里的灯光,就像是被子裹在身上的感觉,就像是走了许久许久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人,但其实从未孤独。
棠溪珣觉得他该走了,因为再不走,他会有点舍不得。
所以吃完早饭,他便说自己要离开,大家虽然舍不得,但是也并不意外。
靖阳郡主把他爱吃的点心都捡出来,说是一会让人给他送到府上去。
而棠溪柏也更加明确地告诉棠溪珣,不管他是想和管疏鸿在一起,甚至去往昊国,还是想留在西昌,家里都会全力地支持他。
但其实,他们不可能猜到棠溪珣踌躇的是什么。
在走出这道门的时候,棠溪珣回了下头,家里人都在门口站着,和他挥手,一切看起来那么幸福安宁,是从未被厄运降临过的样子。
棠溪珣心里逐渐做出了某种决定,笑了下转身离开。
走在街上,太阳逐渐升起,明媚的阳光好似魔法般一点点把整个街道照亮了,路上行人渐多,两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人认出了棠溪珣,惊喜地跟他打招呼:“棠溪公子!棠溪公子!
“好一阵子没见您上街了!
“管侯最近没有欺负您吧!
棠溪珣笑着说:“不会的,管侯跟我是好朋友,从来没有欺负过我。
百姓们却更加热情。
棠溪珣长得好看,温柔多才,京城里的百姓们素来就十分喜欢他。
这回管侯和太子竟然为了他领兵开战,虽然决斗不是在京城里发生的,这么大的事,大家自然也都听说了。
本来起初人们还十分担忧,议论着若是这场争端越闹越大,真的将国家卷入战火,那岂不是大
事不好?
但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太子和管侯非但没有两败俱伤,反而还联手铲除了一伙奸细!
并且他们还放话说,看在棠溪公子的面子上,愿意暂时停战,维持和平。
能有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懂。
要不是棠溪公子心善又无私,不计较管侯的所作所为,愿意放弃个人利益劝说他与太子合作,稳住了局势,怎么会有如今的安宁?
而现在问到了棠溪珣,他却丝毫不提起自己的贡献,而只说跟管侯本就是朋友,这样的不居功,不自夸,也让大家都觉得很是感动。
一个摆摊的老妇招呼道:
“公子,我这蟠桃可甜了,我来挑几个好的给你拿回去吃。”
棠溪珣每回从闹市上过,总免不了有人给他送各种东西,他基本上从来不要,不过此时那老人背都佝偻了,还笑眯眯地频频招手,棠溪珣也就过去,接过了两个黄澄澄的大桃子。
“这桃子真好。”
“今年雨水好!收成好!除了两场冰雹,果树都没遭什么灾。”
围观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说:“棠溪公子,您说明年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好年景啊?”
“哈哈,明**,书里头又不会写,棠溪公子怎么会知道?”
棠溪珣却拿着桃子,微笑着说:“我不光看书多,我还会看天象,明年风调雨顺,什么都有好收成。”
人们顿时欢呼起来。
趁着这时,一锭银子悄悄顺着他的袖子滑出来,落进老人的桃子筐里,棠溪珣拿着桃起身走了。
突然,系统【滴】一声蹦出来:
【恭喜宿主!剧情“争天下兴亡群英起,倾乱世绝代逐美人”第一阶段内容已填充完毕!
在主角美色的动力下,主角管疏鸿完成了对部分反派势力的铲除,读者喜爱度大幅度上涨,主角地位得到巩固!奖励积分:2000点!】
这么一说,棠溪珣倒是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读者的相关评论了。
其实那些评论中有时候也可以获取一些有效信息,就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读者们说话老是疯疯癫癫的,总是讲一些要么听不懂,要么很过分的东西,棠溪珣才不怎么去看。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自己也树立了很多的威信,他们正常了一点没有。
于是,棠溪珣点开了久违的段评,一行字首先映入眼帘:
【啊!我可爱的珣珣小猫咪简
直是越来越勾人了,好想跑进书里狠狠把他欺负到喵喵叫!】
棠溪珣:“……
——什么玩意啊!他才不是什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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