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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生死劫中情愫生

小说:

异度之刃

作者:

凌沫希

分类:

现代言情

凌国涵清宫内,已是深秋时节,窗外寒风渐起,宫内却暖意融融。

我和几位好友——莫尼、林达和叶雅,正围坐在一张紫檀木方桌前,中央摆着一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黄铜火锅。

红油汤底翻滚着辣椒与花椒,浓郁的辛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驱散了秋日的寒意。

我们涮着薄如蝉翼的灵兽肉片和翠绿的时蔬,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这方小天地无关。

“这肉片烫个三下就好,嫩得很!”莫尼夹起一片肉,熟练地在蒜泥香油碟里一滚,塞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

“还是咱们凌国的火锅够味,”叶雅舀了一勺汤,吹着气,“比那些个精致菜肴痛快多了。”

我笑着点头,刚夹起一筷鲜嫩的竹荪,还未送入口中——

“咚咚咚——”一阵急促而略显紧张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室内的温馨。

离门最近的林达皱了皱眉,扬声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略带怯懦的声音:“凌侍卫,棍帝邀您去厅堂。”

棍帝?朱世倾?

我的心莫名一跳。

他不在他的棍国待着,怎么又跑到凌宫来了?

虽说凌国与棍国疆土相邻,往来相对便利,但他一国之君,频繁造访邻国侍卫的住处,难免惹人闲话。

难道真如外界些许流言所说,他对我… 不,不可能,定是因为“红色审判”那桩棘手的案子。

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碗中的竹荪悄然滑落回翻滚的红汤中。

“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我对面露疑惑的朋友们说道,整理了一下略显随意的衣袍,快步向涵清宫的厅堂走去。

厅堂内,烛火通明。

朱世倾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他并未穿着象征棍帝身份的繁复朝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江湖侠客的利落。

但即使如此,他周身那股难以忽视的贵气与隐隐散发出的压迫感,依旧让人无法小觑。

“拜见棍帝。”我收敛心神,依礼向他微微鞠躬。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朱世倾倏然转身,快步迎了上来,伸手虚扶:“沐祈。对我,永远不必行礼。”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

我直起身,歪了歪嘴,试图用调侃冲淡这略显暧昧的气氛:“那可不行。您贵为一国之君,我不过是凌国一小侍卫。您对我如此区别对待,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话一出口,我才觉有些失言,脸上微微发热。

朱世倾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我,里面似乎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但他并未接我的话茬,而是直接切入正题:“走,我带你一起去调查红色审判。”

说完,他便转身,作势要往门外走去。

“红色审判?”我愣了一下,赶紧跟上,“这案子是我们凌国内部的事务,干嘛要你跟我一起调查?你又不是凌国人。”

虽然知道他与凌国高层似乎有某种默契,但如此直接地介入案件调查,还是让我感到意外。

朱世倾脚步未停,侧头看我,眼神凝重:“经我初步调查,这件案子,绝不仅仅只是一桩普通的宫廷凶杀案。其背后,牵扯到了一股蛰伏已久的黑暗势力。所有与这股势力相关的事件,我都必须亲自参与。”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这关乎大陆的安宁,非止一国之事。”

“黑暗势力?”我心头一凛,想起了卷宗中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和现场遗留的诡异符号。

“嗯。”他颔首,“我手下今日刚提供了一个关键证人的线索,此人或许知晓部分内情。我现在就需要立刻去找他,时间紧迫。你,要一起吗?”

他的目光带着征询,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与期待。

红色审判本就由我主要负责,如今线索可能与更庞大的阴谋相连,我岂能置身事外?

“走!”我没有丝毫犹豫。

离开凌宫,我们步入凌国都城熙攘的街市。

虽已入秋,午后的阳光尚带暖意,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车马的辚辚声交织成一曲繁华的市井交响。

我与朱世倾并肩而行,他刻意放缓了脚步迁就我,但眉宇间依旧萦绕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

我们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一个器宇轩昂,一个清丽飒爽,组合在一起,确实格外引人注目。

“哇,你们看那对,颜值好高啊!”不远处几个结伴同行的少女掩口低语,目光频频投向我们。

“是呢是呢,男俊女美,真般配!而且他俩都好高挑啊!”

“瞧着像是武林中人,气质真好…”

这些窃窃私语清晰地飘入耳中,我的脸颊不禁有些发烫,偷偷瞥了朱世倾一眼,发现他耳根也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原本冷峻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我们默契地同时加快了脚步,一时之间,气氛尴尬又微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证人的住所位于城南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弄深处。

那是一间看起来颇为普通的民宅,青砖灰瓦,木门虚掩着。

朱世倾上前一步,轻轻推开门,示意我跟上。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陈设简单,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埃气息。

我们刚踏入屋内,尚未适应光线的变化,甚至连证人的面都还未见到——

“嗖!嗖!”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房屋后方敞开的窗户,或者说从窗外那棵大树的浓密枝桠间疾射而入!

他们的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目标明确,直扑向屋内角落一个蜷缩着的人影!

那大概就是我们要找的证人!

他似乎想惊呼,但声音还未出口,其中一名刺客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细长的利剑已然精准而狠辣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粗布麻衣。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走!”朱世倾反应极快,在那刺客拔剑的瞬间,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左手手腕,力道之大,不容抗拒,拉着我就向门外疾冲!

“不是,朱世倾,你跑什么呀!”我被拽得一个踉跄,边跑边急道,“凭我俩的功夫,合力足以打倒这两个刺客啊!”我对自己的武功颇有自信,朱世倾更是深不可测,何须如此狼狈逃窜?

“他俩怀里有枪!我刚才看到了衣襟下的轮廓!”朱世倾头也不回,声音急促而紧绷,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什么?!枪?”我心中巨震。

在这个仍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火器是极其稀少且被严格管控的违禁之物,这些刺客竟然装备了如此凶器!

难怪朱世倾如此忌惮。

就在我们冲出房门,踏入小巷的刹那,“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了小巷的寂静!

几乎是本能,我感到一股炽热的气流擦着我的耳畔掠过,身后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弹孔,碎石屑飞溅。

“当心!”惊骇之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一扑,将跑在我斜前方的朱世倾猛地向旁边推开!

“噗——”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随即左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我低头一看,左上臂的衣袖已被鲜血迅速洇湿,一颗子弹擦过了我的手臂,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啊——好痛——”我闷哼一声,右手立刻捂住伤口,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脱力,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沐祈!”朱世倾惊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恐慌。

他反应极快,在我倒地的瞬间,长臂一伸,稳稳地将我揽入怀中,打横抱了起来。

“抱紧我!”他低吼一声,不再有任何犹豫,抱着我,如同离弦之箭般,沿着曲折的小巷发足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

我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心脏急促有力的跳动,与他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判若两人。

身后,脚步声和隐约的咒骂声紧追不舍,甚至又响起了两声枪响,但都打在了空处或墙壁上。

朱世倾抱着我,专挑狭窄、岔路多的巷子穿梭,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甩掉追兵。

我的意识因为失血和疼痛有些模糊,左臂火辣辣地疼,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奔跑的路面上。

就在我们拐过又一个弯,几乎要被逼入一条死胡同时——

“这边!快!”一个压低的、急切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一条更窄的、堆满杂物的巷口,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年纪大约五十多岁、面容朴实的大叔,正拼命地朝我们挥手,眼神焦急。

他的出现如同绝境中的一根稻草。

朱世倾没有丝毫迟疑,抱着我立刻闪身进了那条窄巷。

大叔也不多话,转身就在前面带路,他对这片区域似乎极为熟悉,带着我们左绕右拐,时而穿过某户人家的后院,时而钻过某个不起眼的墙洞。

身后的追喊声果然渐渐被拉开了距离,最终彻底消失。

七拐八绕之后,大叔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迅速推开木门:“快进去!”

朱世倾抱着我侧身而入,大叔紧随其后,立刻将门闩插上。

这是一间光线昏暗但收拾得颇为整洁的屋子,陈设简陋,却透着一股烟火人家的温暖。

朱世倾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刚一躺下,伤口碰到硬实的床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呜呜呜呜……太疼了……”生理性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我并非娇气之人,但这枪伤带来的痛楚,远非寻常刀剑可比。

我的眼泪仿佛烫伤了朱世倾。

他猛地转头,朝着正准备去取东西的大叔,几乎是失控地低吼出声,声音嘶哑而充满戾气:“你快点!她要疼死了!”

那大叔显然被朱世倾这突如其来的暴戾吓了一跳,手都哆嗦了一下,连忙应道:“就来就来!”他快步取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质急救箱,打开,里面是一些干净的布条、金疮药和清水。

大叔的动作原本还算稳当,但在朱世倾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明显加快了速度。

他熟练地用剪刀剪开我伤口周围的衣袖,用清水小心清洗伤口,然后撒上厚厚的金疮药粉,最后用干净的布条层层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朱世倾一直紧握着拳头,站在床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一般。

“包…包好了,年轻人,你快看看。”大叔处理完毕,额头上也沁出了细汗,他站起身,有些局促地对朱世倾说道,“你俩先休息,我去给你们泡杯热茶定定神。”

“谢谢您……”我忍着痛,虚弱地朝大叔的方向微微颔首,表达感激之情。

若不是他,我们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大叔摆了摆手,退出了这间小小的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朱世倾两人。

空气似乎瞬间变得粘稠起来。

“祈,你没事吧?”朱世倾立刻俯下身,万分焦急地凝视着我的脸,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眶泛红,隐约有湿润的水光在闪动。

这位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棍帝,此刻竟因为我受伤而如此失态……

他居然…叫我“祈”…

“没事……”我有气无力地回道,失血带来的寒意开始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就是…好冷…”

深秋的寒意,加上失血后的虚弱,让我感觉如同坠入冰窖,牙齿都开始轻轻打颤。

说完这句话,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热源靠近,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了我,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温暖中悠悠转醒。

这股暖意并非来自被褥,而是来源于身后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我被人从身后轻轻拥住,宽阔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背脊,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有效地驱散了我体内的寒意。

我睡眼朦胧地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然后猛地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我正被人抱着!

而且是在床上!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朱世倾放大的、安静的睡颜。

他闭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唇形薄而优美。

即便是睡梦中,他的手臂也保持着一种保护的姿态,环在我的腰侧(为了避开伤口),但并没有用力,只是轻柔地贴合着。

“啊——!”短暂的呆滞后,一声短促的惊叫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溢出。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用力,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怎么了?”朱世倾瞬间被我的动静惊醒,眼眸睁开,初时还带着一丝刚醒的迷茫,但迅速恢复了清明。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防止我因动作过大而碰到伤口。

“你…你怎么能抱着我呢!”我又羞又急,脸上烧得厉害,连耳根都红透了,继续用力推搡着他的胸膛。

奈何受伤后力气不济,他的胸膛又如同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朱世倾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脸上也迅速飞起两抹红云,他连忙松开手,有些手足无措地坐起身,眼神飘忽不敢看我,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明显的窘迫:“你…你刚才一直喊冷,浑身冰凉,我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我…我就想着给你取暖…怕你失温…”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你…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听他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昏迷前那彻骨的寒冷,以及后来感受到的温暖源泉,心中的羞恼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是为了救我。

“好…好点了…”我低下头,拢了拢衣襟,声音细若蚊蚋,脸上的热度却久久不退。

就在这时,“叩叩叩——”敲门声适时响起,打破了室内尴尬暧昧的气氛。

“好吃的来了。”是大叔的声音。

朱世倾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大叔端着一个小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两杯清茶。

“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补充□□力。”他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热情地说道。

他看了看我们俩都不太自然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但体贴地没有多问。

“大叔,谢谢你了。”我撑着想坐起来,朱世倾下意识地想扶,被我眼神制止了,他自己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收回手。

我靠坐在床头,真诚地向大叔道谢,“要不是你今日仗义出手,救了我们,恐怕我们都要惨遭那些刺客的毒手了。”

“大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朱世倾也正色道,对着大叔郑重地抱拳一礼。

“害,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大叔慈祥地笑了笑,摆摆手,“我看你们不像坏人,被那些拿着凶器的恶人追赶,能帮一把是一把。我叫月九,你们叫我月九叔就行。看你们的打扮和气度,不是普通人吧?”

我们正欲回答——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远处传来!

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抖,桌上的碗碟哐当作响!

“怎么回事?”朱世倾脸色一变,瞬间恢复了警惕,几乎是本能地,他又一次伸手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动作似乎越来越熟练了),对月九叔道:“大叔,外面有变,我们需出去看看。”

月九叔也面露惊容,连忙点头。

我们三人迅速来到屋外的小院。

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一股浓黑的烟柱冲天而起,如同一条狰狞的恶龙,遮蔽了部分天光,空气中甚至隐约飘来一丝焦糊的气味。

“不好啦!工厂爆炸啦——快跑啊——”大街上,传来几位妇人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人们开始慌乱地奔跑,原本宁静的街区瞬间陷入了骚动。

“外面现在很危险,你们身上有伤,而且那些刺客可能还在附近,今天最好不要轻易出去了。”月九叔看着远处的烟柱,忧心忡忡地劝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街角一处张贴告示的木栏上,一张灵符(这个世界的“广播”装置)正在循环播放着官方的紧急通告:

“今日新闻:凌国都城西南区域的吉祥村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八宝街道的城新工厂发生原因不明的大爆炸!初步统计,死亡人数已达十人,伤亡人数五十三人,数字可能进一步上升!官府已紧急介入救援并调查原因。提醒附近居民,因工厂内情况复杂,存有易燃易爆物,近期尤其未来三天,请尽量不要出门,留在家中,紧闭门窗,以免工厂发生更为可怕的二次爆炸,造成更大伤亡!”

通告的声音冰冷而急促,反复回荡在骚乱的街道上空。

朱世倾与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无奈。

证人已死,线索中断,外面刺客环伺,加之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案引发全城戒严,搜查行动势必更加困难。

“看来,只能暂时在此叨扰月九叔了。”朱世倾沉声道,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于是,我和朱世倾,这对身份特殊、境况尴尬的“临时搭档”,不得不在这位好心的月九叔家中,开始了为期至少三天的“同居”生活。

接下来的两天,外界关于爆炸案的议论纷纷扬扬,官府的搜查似乎也波及到了这片区域,时常能听到街上有兵士列队经过的脚步声。

我们谨遵告诫,没有外出。

我的伤口在月九叔找来的、据说效果不错的草药敷贴下,疼痛逐渐减轻,开始结痂愈合。

朱世倾大部分时间都守在我床边,或是靠在窗边警惕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红色审判的线索碎片,关于他追查的那股神秘黑暗势力“影阁”的只鳞片爪,关于彼此对武学、时局的看法……

抛开最初的身份隔阂与尴尬,我不得不承认,他见解独到,思维缜密,胸怀与眼界远超常人。

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悄然滋生。

然而,到了夜晚,新的“难题”出现了。

月九叔家确实只有这一间卧房和这一张床。

他本人平日睡在隔壁一间更小的、堆满杂物的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备用床板也给了我们。

“啊?月九叔,您家里就…就刚才那一间屋子能睡人了吗?”当我得知这个情况时,惊讶地差点咬到舌头,“那…那…”我的目光在朱世倾和那张不算宽敞的床之间来回逡巡,脸又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没事,我睡沙发。”朱世倾看到我为难的样子,立刻接口道,语气平静,仿佛理所当然。

“那可不行!”月九叔连连摆手,一脸不赞同,“都入秋了,夜里寒气重,睡在那硬木沙发上,非得冻出病来不可,根本睡不着觉!我这家里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确实没有备用的床了,因为我独身多年,准备不足…不过,倒是还有一条干净的备用被子,虽然薄了点。要不…给你铺在地上,你将就一下?”

月九叔看向朱世倾,提议道,眼神里带着歉意。

朱世倾看了看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又看了看我窘迫的神情,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多谢大叔。”

他接过那条看起来确实不算厚实的棉被,默默地铺在了我床边的地上。

夜深人静,烛火熄灭。

我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地上朱世倾平稳的呼吸声。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黑暗中,每一种细微的声音和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阿嚏——!”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压抑不住的喷嚏声打破了寂静。

紧接着,是有些窸窣的、蜷缩身体的声音。

我被这声音吵得清醒了些,艰难地侧过身,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向地上看去。

只见朱世倾果然蜷缩在那条薄被里,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深秋的夜晚,大理石地板的寒气,绝非凡体肉胎能轻易承受。

夜深人静,月九叔家的小小卧房里,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因远处工厂爆炸而引发的零星犬吠,以及更夫敲打梆子的悠长回音,提醒着这个世界并未完全沉睡。

烛火早已熄灭,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在房间内洒下一片朦胧的微光,勾勒出家具简洁而沉默的轮廓。

我躺在不算宽敞但尚且温暖的床上,身下的硬板床因为铺了厚厚的干草和棉褥,倒也并不硌人。

左臂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隐痛,但比起白日的钻心刺骨,已好了太多。

然而,比伤口更让我难以入眠的,是床下地板上传来的、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完全掩饰的细微声响。

那是一种牙齿轻轻打颤的“咯咯”声,伴随着身体因为寒冷而不自觉蜷缩时,衣物与薄被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起初,我试图忽略它,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用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被角,心里默念:他是棍帝,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冻一晚上应该……没事吧?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无奈,若再同榻而眠,成何体统?

可是,那声音如同魔音灌耳,越来越清晰。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白日里抱着我狂奔时,那坚实可靠的胸膛;为我包扎伤口时,那焦急泛红的眼眶;还有我昏迷时,那驱散了彻骨寒意的温暖怀抱……他本可以不管我,或者将我交给手下,但他没有。

他亲自涉险,又因为我的受伤而不得不滞留于此,如今却要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受冻。

内心的挣扎如同沸水般翻腾。

理智和礼教在耳边尖声提醒着界限,而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与不忍,却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终于,在他又一次明显是因寒冷而倒抽一口气之后,我所有的心理建设彻底崩塌。

我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再次侧过身,面朝床外。

借着那点微弱的月光,我能看到地上那团蜷缩的身影。

他将那床薄得可怜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缩成虾米状,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丝可怜的热气。

那背影,哪里还有半分一国之君的威严与冷峻,分明只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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