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廖珠，几乎每次出现都是珠翠满头，妆容精致得体，她原本也不过三十几许，装扮一番，倒也别有几分韵致，而如今的她，头上只簪着一个素银簪，从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势如今也变得唯唯诺诺了，比起丫鬟还要低调几分。
前后反差太大了，她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了。
她显然是被人磋磨成如今这个模样的，一想到自己的娘亲就死在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手中，她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廖珠她看了一眼外甥女，颇为心虚，眼神闪躲，道：“你既然认识了那样大富大贵的人家，如今这又是怎么了，我……”
宋琢玉面无表情，道：“倒也没什么，我如今想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你帮我安排。”
廖珠搓了搓手指有些为难地道：“我初初搬回到赵家，尚没有站稳跟脚……而且我只是一个妾室，跟丫鬟没什么两样，根本没办法做主。”
宋琢玉冷笑一声，“现在就没用了，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轻轻松松就使唤了一群人欺负我们母女两，还将我娘活活打死了。”
廖珠瞬间面色发白，踌躇道：“我，我会想办法的，那你现在肯找我帮忙，你娘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怪我了？”
宋琢玉深吸一口气，忽然将桌子上的一套茶盏尽数扫落在地，冷笑道：“怪你有用吗？怪你我娘就能活过来吗？”
“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办到？”
她的声音又阴又狠，廖珠被吓得屏紧了呼吸，后退了几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屋子里的动静大得很，原本呆在屋外的赵莹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把抱住姨娘，道：“表姐，当年的事，我娘已经知道错了，她如今天天晚上做噩梦，你能不能不要再怪她了。”
宋琢玉忽然笑了，“做了亏心事做噩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过你也不用怕，我娘啊她为人善良，从来没怪过你，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我就不一定了，我要是死了，你最好晚上睁着眼睛睡。”
廖珠母女两个抱成一团，看向宋琢玉大气也不敢喘。
“再问一遍，我如今需要一个落脚地，你能不能帮我解决？”
“能，能，你放心我一定能帮你搞定。”
宋琢玉深吸一口气，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搬到这里。”
廖珠连连点头。
等宋琢玉走远了，廖珠才松了一口气。
她身心俱疲，瘫坐在椅子上，从前呆在荷花镇，赵荣就是她的天地，是他眼中最了不起的男人，即便自己只是一个养在外面的女人，照样可以在荷花镇过得滋润无比，哪个人不羡慕自己。
来了京都之后，才晓得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说旁的，就说他们赵家，赵荣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子，上面继承家业的兄长，下面有备受老夫人宠爱的幺弟，至于她自己地位更是一降再降。
刚开始她还想与那正妻争一争，后面才发现，赵荣整日不着家，而且三夫人的娘家来头不小，就连赵荣都要给她几分薄面，自己就算争赢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她后面也想明白了，与其争风呷醋，不如好好讨好主母，倒比讨好男人要来的方便。
如今她每日里到三夫人那边摇扇打盂，奉茶布菜，虽得不到一张好脸，可也算是勉强被赵家人接受了。
廖珠摸了摸女儿的头，道：“莹莹姨娘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早知如此，或许还不如让你在荷花镇找个人家嫁了。”
赵莹莹抬起头，低声道：“娘，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再说了咱们来了京都不是还能帮到表姐吗，她肯定是被欺负了，不然也不会让娘帮她。”
廖珠叹了一口气，“是娘对不起她，还连累了你。”
“你是我娘，说什么连不连累的。”
赵莹莹忍不住问：“娘，表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廖珠低声叹息，“能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求一求那一位，若是她执意不允，那就只能去求你爹了。”
只是她有些担心，若是叫赵荣知道，当年是自己害死了姐姐……
廖珠攥紧了手指，神情落寞，“这大约就是报应吧，若不是姐姐走得早，你表姐大约也不会变成这样。”
赵莹莹没说话，其实她觉得表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容易受欺负。
……
宋琢玉从赵府回来后，便打定注意去找侯夫人请辞。
她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几人欢快的笑声。
以及杨韵那略带活泼的声音，“伯母我说的可是真的，我母亲啊，说我从小就是一个皮猴，跟个男孩一样。”
吴氏被逗得哈哈大笑，霍溪也捂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
宋琢玉站在门口，听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自己这个外人该不该进去，这时有丫鬟过来送点心，问起：“表姑娘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宋琢玉苦笑一声，调整好心情，道：“这些给我吧，我来端进去。”
吴氏看见宋琢玉满脸堆笑，“来来来，坐我身边来，最近我让丫鬟去找了你好几次，总是没看见你，在忙什么呢？”
宋琢玉愣了一会，让夫人找过她，是来找她说那件事吗？
吴氏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笑道：“你平日里没事就同溪儿一起玩，至于厨房里的那些事，交给下人做就是了，你不知道我们正在听韵儿这丫头小时候的糗事呢！”
杨韵看了一眼宋琢玉，显然比起刚刚要拘谨一些，她红着脸道：“不讲了不讲了，等会宋姐姐也要笑话我的。”
显然是将宋琢玉当做外人对待了。
吴氏急忙道：“没事，你宋姐姐不是外人，她……”
宋琢玉急忙打断：“夫人，杨韵妹妹年纪还小呢，我们就不要为难她了。”
吴氏又觉得有个地方说不出得怪异，看了一眼宋琢玉，到底没有说话。
气氛陡然生变，杨韵似有察觉，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离去。
吴氏是过来人，知道这些天自己大约是忽略了这孩子，正要宽慰她几句。
宋琢玉忽然起身跪下，道：“夫人，说来也巧，我今日出府居然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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