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趴在墙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僵硬地转过头。
就见不远处的墙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彭虎依然是抱刀而立。月光之下,那狭长的黑色刀鞘泛着冷光。彭虎脸色比夜色还沉,一双眼睛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明。
“世子要去哪里?”彭虎开口问道。
宁珂心里苦。
他缓慢从墙头上爬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月色正好,出来散散心。”
彭虎面沉如水,语气认真:“世子若是想赏月,无需这般麻烦。我这就命人备上宴席酒水,摆在院内便是,何必跑到这墙头上吹风?”
“不用了,我喜欢自己一个人赏月。”
宁珂环顾一圈。
这墙头紧挨着一栋三层高的望楼,只要能爬上去,不仅能看清周围的地形,说不定还能从望楼另一侧找到逃生的路。
他不再多看彭虎,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双手死死抓住望楼外墙的砖石缝,借着凸起向上攀爬。掌心被粗糙的砖石磨得生疼,先前钻狗洞时刮破的后背,此刻也被动作扯得火辣辣的,可他一想到,不试试就只能继续被软禁在这太守府,一股倔强的劲儿就往上涌,疼痛就顾不上了。
彭虎站在底下,看着他笨拙又狼狈的攀爬模样,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笑。
一个贪生怕死,又疑神疑鬼的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把自己折腾得这么难堪。
宁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上了望楼顶端,刚弯腰喘了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风声。
他猛地回头,彭虎已经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这人怎么爬得这么轻松?
彭虎掸掉衣摆灰尘,“世子是觉得站在高处,这月色会看得更清楚些?”
“别装了。”宁珂的耐心也快耗尽了,他不想再演什么病娇世子,语气里带了几分疲惫。
彭虎挑眉,故作不解:“世子此话怎讲?”
宁珂道:“你们是要软禁我?”
彭虎道:“太守将世子奉为上宾,好生招待,这半个月里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举,世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世子多心了,太守并未限制世子。”彭虎语气不变。
现在还不是让宁珂知道太守计划的时候。
这些天,这世子自然不会傻愣愣地丝毫察觉不出自己被变相软禁了。但彭虎守在世子门外,不止一次听见宁珂跟侍从揣测自己被软禁原因,他要么怀疑是自己行为乖张,曾在哪里得罪过太守,要么怀疑太守要用他要挟齐王。
世子为此,内心焦躁,又担心言明后有生命之忧,只能忍耐,然后拿手底下的人出气。
他虽心思多,却没往“大局”上揣测,倒省了不少麻烦。
彭虎继续道:“只是最近城外闹盗匪,太守担心世子受惊,才派属下贴身保护。”
说着话,彭虎心不在焉地转头望向远处,东院方向隐隐还有火光跳动,虽然火势已经控制住,可他刚才明明听人叫喊着:有盗匪。
这太守府猛将、私卫众多,怎会有盗匪敢闯?随即又觉得就算闯进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来送死的。
但他终究不太放心。
没时间再跟宁珂耗下去,彭虎上前一步:“此处风大,望楼边缘又陡,万一摔下去,世子怕是会有性命之危,还是随我下去吧。”
“别过来!”宁珂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紧,“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我就跳下去。”
彭虎的脚步顿住,却并非将宁珂的话当真。
自上了望楼,宁珂便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身体颤抖,显然十分惜命。
宁珂喊完那句话,反而冷静了下来,像是下了决心。
他实在记挂他的猫和狗,还有刚带回家去的那三条小鱼……
他低头看向地面,三层楼的高度,他不是习武之人,跳下去未必会死,但至少会断胳膊断腿。
其实,最好是死……他想试试,死了,能不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身后的彭虎再次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世子若是害怕,我带你下去。”
“说了,别过来!”
宁珂猛地转头,又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脚掌已经悬在了空中。他看着远处的火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什么千秋功业,青史留名?这些人说到底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却要拉着无数人卷入战火。也不过是一群庸人。
他才不会……不会被人拿来当工具。
彭虎道:“世子小心。”
宁珂不理会他,只缓缓仰起头。银白的月光照在他飞舞的发丝和脸上,原本眉眼间的狡黠和狰狞被月色滤去,眼尾那上挑的弧度竟透出几分清冽的锋芒。
他这副清贵又决绝的样子,让素来沉静的彭虎难得生出几分凝重。
宁珂本来是想装一波的。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喊声。
他循声望去,就见一道黑影在太守府墙头快速地翻飞跳跃。
而那黑影身后跟着一群举着火把的私卫。
私卫们的怒喝声此起彼伏:“盗匪!拦住他!快,抓住他……”
但那黑影身法极快。明明他手中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劈山长戟。如此庞然大物,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在他手中,那长戟轻的仿佛只是根木杖。
他边逃边发出粗哑的笑声,跟私卫们紧张的叫喊声形成鲜明对比。
彭虎面色一沉,脚尖悄然转了个方向,显然是要去拦那人。但随即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世子,动作又骤然顿住。
就在这片刻犹豫间,宁珂突然翻身,纵身一跃,竟直接从望楼上跳了下去!
“世子!”
只在这片刻之间,宁珂已经找到了退路,他又寻见另一处可以落脚的墙头,借着力道一跃而去。
这墙头离得有些距离,落上去时他腿脚一软,差点摔倒,用手去撑才稳住身形。掌心擦破了皮,他却顾不上了,只顾着跳下墙去,借着廊下的阴影,头也不回地往深处逃。
彭虎正要跟着纵身跳下,那被追赶的黑影却已察觉这边的动静。
只听那人大喝一声,手中长戟横扫,逼退身后的私卫,几个翻身便拎着那沾了血的兵器,拦在了彭虎面前。
月光落在黑影脸上,彭虎这才看清,对方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獠牙上沾着点点血渍,一双锐利的眼睛从面具的眼洞后透出,定定地锁在彭虎身上。
“你是何人?”彭虎心头一凛。
此人身材魁梧如熊,身手却迅捷如豹。
“杀封廖之人。”那人开口,声音粗犷。
彭虎面色一沉,“噌”的一声,环首刀出鞘,刀锋映着月光,泛着森冷的寒芒。
两人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刀、戟骤然交击,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轰鸣。长戟一个翻转回勾,横刃擦过刀锋,迸出火星。
只一个交锋,彭虎便觉一股强劲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此人臂力竟与他不相上下。
他不敢留手,虚晃一招,刀在手中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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