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慧妃饮酒后脚步虚浮,走得踉踉跄跄,皇帝体贴她,竟亲自扶她,而不让宫女来,两人亲昵的举动必然引得这些宫女内侍心里艳羡于他们情好甚笃,皇帝自己也乐于表演这种伉俪情深。
只是扶着慧妃向她的寝居走去之前,皇帝对今日跟着他的金全忠使了个眼色,金全忠得令,叫来御前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对她交待了些什么,才跟上皇帝和慧妃。
慧妃半靠在皇帝身上,皇帝能嗅到她身上散发的酒气里混着一丝淡淡的香气,应当是熏衣的香药。
两人慢慢地走到了慧妃的寝殿,一般宫妃的寝殿,外间本应“女儿家”一些,多不过是置放一些御赐的装饰陈设,一些女工用品什么的,但慧妃这里就像个文人的书房,还是辞官归隐的那种文人,今日还好,点了香炉,有着一道怡人香气在,比平日里的纸张味儿墨汁味儿多了点儿平易近人的烟火气。
寝殿掌了灯,可显然是不够亮的,不等下令,自有宫女上前添灯,把书案上宣纸上的内容也照得清清楚楚。之后便自觉地行礼告退,御前这一队宫人,得了皇帝示意,便也退下,守在门外。
慧妃挣脱他的搀扶,反而拉着他的袖子,踉跄着来到案前,将纸上的字句指给他看,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与一种异样的亢奋:“这里,‘其山也,耸直入云,横蔽成障……’,写的逢春城北封山……可我统共也没去过几次,早忘了是个什么模样,你看看,是否有不准的,可替我改一改?”
“嗯。”
得了皇帝答允,她开始絮絮地说着赋文里不满意的字句。
皇帝仔细听着她念,恍惚回到了以前她还未去过冷宫的以前,那时的萧明琇是个爽朗豁达之人,带着浑然天成不被拘束的灵气——像他故里逢春城的人。
也许,她今日真是为去请求太后之事向我赔罪……说来,我也害得她进了冷宫七个月,我们算是扯平,至于那个能预言的宫女,日后另寻机会放到身边就行,也不急在这一时……
皇帝在心里说服了自己,打算就慧妃给的这个台阶往下走,各退一步。换做别人,不会有这样让他退一步的机会,但慧妃不一样,她毕竟是自小的知己。
配房外传来争执的声音。
“这儿可不能乱跑进来的,你怕是走错路了吧?”
“没错,我奉陛下命找的就是邝叶。”
“唉——你空口白牙地到别人宫里就要找我们姐姐,我等怎么知道你不是狐假虎威?”
“对呀,你是御前哪位宫女,陛下召见怎么派的是你?”
……
“差不多了。”邝叶在门口看不远处越聚越多的人,边提醒桃儿,边挠了挠结了痂的脖子上的伤口。
“嗯。”桃儿闻声也来到门口。
“好,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金公公来!”
随着这声狐假虎威似的威吓,那被派来找邝叶的御前宫女似乎走了,聚集来的几个宫女逐渐散去,只剩一个还在不远处盯着这边。
不得不说,桃儿把她们教的真好,仿佛训练有素的兵。如果这种训练有素不是用在邝叶跟桃儿自己身上就更好了。
在慧妃的寝殿,皇帝对慧妃这篇写与家乡的赋给出了修改建议,两人议论了好一会儿,全文最终确定下来。皇帝刚想提笔给她写题,忽然一阵头晕袭来,眼前也变得模糊,差一些站不稳,不得不双手撑住书案才能站稳。
“小心。”慧妃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衣物上散出来的香药气味在此时多了一点儿冲人的腥气,越闻越让人眩晕。
皇帝艰难地抬起头,发现她在笑,像没进宫前,对他说“魔窟我也敢陪你”的少女萧明琇。
“陛下可是累了,臣妾扶您去休息。”
皇帝想叫外面守着的人进来,却已经只能发出呓语似的含糊声音,慧妃扶着他,艰难地往里间走。他从没想到,她竟然在醉酒之后还有这样的力气能拖得动自己……不对,她大哥二哥都曾自称“千杯不倒”,妹妹又会差到哪儿去?
穿过珠帘,放下帐子的床边,因故意没有点灯,只能借着外间散进来的灯光,隐约看到帐子里有个人。
慧妃让皇帝靠在身上,咬牙艰难的支撑着他的重量,手上掀开了帐子,把他放到了床上,和床上那人面对着面。皇帝才此刻得以看清对方——是林昭容。她侧躺在慧妃的床上,极为不适地扭动着,双眼紧闭,两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原来如此!
因着多年的知己情,他立马就猜出了慧妃的用意,她不是要毒杀他,那样太麻烦,她只需要他“意外”临幸宫妃就够了,若是运气不好,对方有孕生下皇子,他本人也就连当傀儡的用处都没了,太后和成王自不然会解决掉他;就算运气好,对方没有怀孕,她这样算计他,也相当于是向他宣告决裂……
至于做到这么绝么,明琇?皇帝开始意识不清,手摸到了袖中的琉璃透镜,紧紧攥住。方才不该放松警惕,不该像以前一样将所有人都赶到外面跟她单独待在一起……
意识此刻就像浸入水的宣纸,又糊又散,条理紊乱,皇帝只能隐约感觉到慧妃帮他脱了鞋袜,把他的肢体摆好,与意识不清的林昭容并排躺在一起。林昭容因药力作用,在他耳边扭动呢喃些无意义的音节,身体散发出不寻常的热度,让他极其烦躁。
视线已变得难以聚焦,他仍努力睁大眼,去看站在床前的慧妃的脸,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很冷,全无往日的温情,可要说仇恨,却也是没有的,她的一双眼又空又冷,如同寺庙里的神佛石像。
她在八个月前,因那首诗被太后刁难又被自己打入冷宫的时候,看到自己无可奈何的眼神时,大抵也就是这种感觉吧?觉得冷入骨髓……
“明……”皇帝用尽力气,也只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慧妃听到了,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手,似乎觉得他的样子太狼狈,想替他整理一下凌乱的衣冠,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骤然收回,然后决绝地直起身,替床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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