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粮库的账目,做得倒也细致,可就是太细致了,竟遗漏粮食本身会有损耗之事。衙门要求粮库中损耗不得超过一成,若仔细照料,并不至于被问罪。何况粮库使者多是虚报损耗,悄悄将粮食运作出来,从未听说过不报损耗的。
粮库中做账的人并未按实际情况报损,显然并不符合人性,只能说明里头的猫腻不小。宋云当即说道:“是下官大意了。粮库是这般情形,恐怕料库和银库也不能幸免,现在就……”
苏鸿因问:“暂且不忙,他们诚心要隐瞒,你自然无从知晓。库房大使是什么时候上任的?在任几年了?”
宋云沉默一瞬,说道:“大人,前头的大使因为虚报损耗、偷运库粮,前两个月刚被惩处。现任大使是从县里老秀才中选了一位暂且充任,才上任不到两月。”
二人面面相觑许久,苏鸿方揉了揉额头,说道:“交接不及时就容易被人钻空子,何况前头的事你也清楚,谁也不清楚库中究竟该有多少存粮。也罢,现在再查也来不及,当务之急是点清楚现存的粮库和料库。”
现在再去追溯从前已经迟了,便是明知道这账目有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再去查办前任大使。现任大使又刚接手不到两月,还是秀才功名,对粮库的管理不见得规范。
苏鸿又道:“腊月间,衙门惯例要抚恤育幼院和抚老院,正急等着拨款拨物。我想着,衙门的钱虽不多,怎么也得将这笔银子发下去。”
宋云微微一怔,有心想阻拦,却也不好多说。抚恤老人、幼童是衙门的定例,但少有足额拨款过去的,多有被挪用至其他地方的。衙门里留存银总共才两千多两就要支撑半年,知州还打算剿匪,是决计不够用的。
但他摸不准苏鸿的心思,只能猜测他是不是读圣贤书读得走火入魔,一心想着忧国忧民,忘了他们衙门穷得叮当响。
苏鸿见宋云不言语,叹道:“各处祭祀的香火钱能省出来些,但孤儿与老人本就生活艰难,衙门不帮衬一把,冬天怕是活不下去。前边那些人公然虐害百姓,百姓对官府有畏无敬,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商鞅变法尚要徙木立信,他虽做不成变法这样的大事,至少也要管好平安州这一亩三分地。如今官府威信荡然无存,他便是有心图强,百姓不配合也是无济于事。
宋云闻言,虽觉如此行径不敬鬼神,但见苏鸿态度坚定,便也只好应下。二人便对着三库的账册重新核对,又挑出些零零散散的毛病。待午休后,见书吏们及库房使者陆续出现,才下令巡查三库。
这通常是地方官上任后的最要紧的事,因而衙门众人也不以为怪,照例通知了库房大使。使者见他们要查库房倒也不惧,虽然趁着交接混乱时偷着运出了一些,但都栽到前任大使头上,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现在的账目都是按实数登记,知州又是京官出身,哪里会知道地方上的弯弯绕绕。便是宋州丞惯常在地方为官,但看他爽快收了旁人的好处,就知道他也是个好享乐得过且过的性子。主官们不知情,他们也乐得逍遥。
苏鸿和宋云见大使面不改色,十分殷勤,一时也弄不清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便未曾多说。见衙役们随机取出的粮食请他验看,他便爬上梯子亲自去看,又叫苏浩给他递了铲子上来,使尽力气向下掏了两铲。
大使见他这般认真,一时有些心虚。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不过是占着有个功名的便宜,衙门又正缺人手,才让他顶上这个肥缺。他在家并不务农,又从未管理过粮仓,哪里知道该怎么管理粮仓,不过是盯着下头的力士们干活,从前怎样,现在怎样便罢了。
宋云见苏鸿亲自去查验,也不敢再待在下头不动,连忙也顺着梯子爬到其他仓位,有样学样亲自查验。他们见翻上来的都是陈米、次米,但好在并未发霉,伸手去摸,也不见腐坏、潮热,这才松了口气。
苏鸿拍拍手上的浮灰,说道:“南海战事吃紧,虽说弹丸小国不足为据,但也要防着粮价上涨。粮库关乎百姓安危,决不能出现问题。定期测温、翻粮,月底大使亲自上报情况。”
众人连忙应下,苏鸿方带人去查点银库与料库。
若是寻常时候,掌管库房的人自会十分紧张。可上任知州造成的烂摊子过于大,原先管着库房的人也一并被查办,账目又混乱不清。因而新接手的人借着交接的动荡,该搜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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