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飞岛的根须坠尘，和四周矿产区的污染，飞塔星空气常年污浊。
雨水裹着空气中漂浮的杂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霎时间天地浑浊一片。
绯红机甲的焰色在雨点中微微降温，又更欢快地继续燃烧，周身雨水都被蒸发，形成一层迷蒙的雾气。
纪舒言扬起手，血液向上倒灌，浸入雨水，在空中涌动成更巨大的手臂。
技能——
【污染：被血液侵染，然后为你所用。】
将血液稀释入其他液体后，纪舒言可以操控所有被血液污染的液体。
深红手臂汇聚大量雨水，变成了半透的棕红色，体型几乎可以与机甲匹敌。
左手正面挡住长矛上的烈焰，右手一柄深红阔刀显现，水与火交锋，没有电光石火的碰撞，一切都在无声消解。
恰逢空中移动的飞岛途径，雨水浸透岛上的土壤，从根系渗透出再降落，泥水像从空中倾倒一样，将本就昏暗的环境染得更深。
纪舒言的血手已经完全变为灰棕色，悬空的双臂手握阔刀，直指前方，像一尊泥塑的杀神。
她的异能正飞快消耗着，泥水浸透全身，从天窗流进车里。
明臣的处境也并不好，阴影触手遮在挡风玻璃上方，避免泥水污染，雨刮器根本忙不过来。但到处都是这样的泥污，不论如何也难以看清前方，导航信号在这种环境下断断续续，他只能凭感觉行车。
泥水像坠落的屏障，平等遮住每个人的眼睛。
张巍所说的接应还没出现。
纪舒言在思考，是继续等接应的帮手，还是趁着现在，让明臣掉头，两个人合力解决掉灰色机甲。
不论怎么都存在风险，但机会转瞬即逝……
手一撑出了天窗，纪舒言抓住车顶悬架，整个人蹲到车顶，正要向明臣说话时，转头就看到层层叠叠落下的泥水中冲出一团黑色物体。
她准备好操控血流防御，却见它擦肩而过，直直冲向了追在车后方的机甲。
速度太快纪舒言没有看清那东西的样貌，下一秒呼啸的破空声响起，她身后出现更多黑色物体，像是某种生物，发出高低不一的嘶吼声，铺天盖地，从车前进的方向冲来。
所有黑色生物都避开车辆，嚎叫着奔向燃烧赤焰的红色机甲。
“？！”吵得耳朵嗡嗡的，纪舒言大声问明臣，“那是什么！”
明臣看不清那些东西的来向，怕撞上，缓缓停下车，探出头看了眼后方，回答道：“是‘黑天使’。”
纪舒言：“……并不像天使。”
后方一片混乱，泥水和漆黑生物交织在一起，只能看见爆燃的赤焰透出光亮，纪舒言收回了异能，司康变回小小的一团，趴在她肩头，从身体往外掏泥水。
“或许另一个名字你会更熟悉。”明臣撑着半个身子挂在车外面，有些嘲弄地说，“星际联盟把祂称作‘污染生物’。”
信息量有点大，纪舒言盯着他，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
帝国将军机甲失事现场，有污染生物活动迹象，她因为将军失踪案被怀疑和污染生物有关联，随后在明臣背后的“神”授意下越狱，却在这里再次和污染生物碰上。
而污染生物和教会的“黑天使”是一个东西。
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将军的失踪和这个教会脱不了干系。
换句话说，她正和导致她入狱的罪魁祸首沆瀣一气，并且现在没有记忆，失忆前她是否真的参与这件事，她一无所知，连给自己脱罪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让人不悦的结论。
“神”真是打的好算盘，一边用记忆引诱她效忠，一边用失忆威胁她顺从。
思索间，剧烈的热浪掀起，泥水阴霾都一扫而空。
纪舒言下意识召出血幕，挡住火光的冲击。
泥水被高温隔绝在头顶，她再度看清那个高大的红色身影，手持长矛顶天立地，赤焰嚣张地燃烧着，将污染生物都灼成灰烬。
但无穷无尽的污染生物没有感知，依旧前仆后继地进攻，爪牙挥舞，化为黑色的浪潮。
明臣说：“赫当娜被‘黑天使’缠住了，我们去破坏灰色机甲，尽快撤退吧。”
纪舒言应声，从车顶跃下：“正有此意。”
明臣的阴影触手卷起，二人穿过阴影，几次穿梭就出现在灰色机甲身旁。
混杂着泥污的血液凝聚成巨大刀刃，从身后袭击向它，明臣趁机扔出一只闪光弹，刺目的白光一晃而过，阴影里的触手像一笔浓墨，缠困住灰色机甲的双腿。
灰色机甲反应快速，手中出现一柄金属剑，剑身电光流转，挡住血刃攻击，同时腹腔的炮口打开，瞄准了明臣开火。
明臣潜入阴影中躲过，另一边纪舒言的血刃和金属剑碰撞，电流传导，震得血刃溃散一瞬，很快又恢复原状。
赫当娜被污染生物缠住，但依旧看到后方的战局，绯红机甲的火焰更盛，驱散一片污染生物就脱身前来——
污染生物当然紧缠不放，竟然开始互相吞噬，爪牙和头颅拼接相融，很快聚拢成为体型更庞大的污染物，拦住她的火焰。
另一边灰色机甲发射的炮火都被二人异能挡下，尤其有明臣在，阴影触手卷走爆炸，所有火光都泡在了影子里。
纪舒言飞身上前，手中血刃锋利刺向机甲胸口，身后泥色的血臂一手钳制住机甲的剑，一手高举阔刀，宛如刽子手。
灰色机甲的右手从肘关节被斩断，纪舒言踏过坠落的机械臂，汹涌的血涌入手中血刃，向前穿刺！
这一击纪舒言几乎用上全力，在短暂的僵持后，血液洞穿了机甲的脖子，血刃向下劈砍，切断机甲脖颈到胸腔的线路，直到露出中空的驾驶舱。
纪舒言收了手，刀刃横切，从肩膀透出。
庞大的机甲缓缓跪地，倒下，溅起一地泥浆。
明臣的触手卷上来，将纪舒言带离了附近。
纪舒言收回异能，有些脱力。她对明臣说：“如果不清楚它追踪的原理，就把机甲破坏彻底一点，人活着就行。”
阴影触手避开驾驶舱，挑着机甲防护薄弱的地方，剁饺子馅一样穿刺几通，将各处线路都破坏。
趁着赫当娜还未脱身，二人重新回到车上，明臣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车里已经全是泥水，但两个人也刚从泥水中泡出来，不甚在意。越野车行出飞岛的范围，瓢泼的泥水终于停止，稍清澈的雨落下来，给挡风玻璃做了顿清洗，前面的路也不再什么都看不见。
纪舒言头盔抵在车窗上，消耗有些大，体力不支之余，脑袋开始抽痛。
她总觉得不对劲，除了记忆，自己的异能似乎也略有削弱，只是这种程度的战斗，远不止于让她感到虚弱。
明臣也看出她的不对来，有些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纪舒言摇头：“没事。打累了。”
“那就好。你休息吧。”明臣松了口气。
雨天对导航的干扰太大，前方很快又是一个飞岛，倾泻下来的泥水将道路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样的天气，逃跑实在合适，没有追踪的手段，即使面对面都不一定能找到目标。
“你状态怎么样？”纪舒言随口问了句，开始在衣兜里摸索。
明臣努力辨别着前路方向：“我状态很好，没什么消耗。如果再有追兵就弃车，使用能力潜走。放心吧，会带上你的。”
纪舒言被逗笑：“行。”
摸到想要的东西，她将纽扣状的通讯器攥在手中，摆弄了两下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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