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言第一次觉得自己视力不够用，隔了太远，无法看清更多细节。
绯红机甲体型更大，手持长矛，火焰与炮弹一同迸发，半边天空都被染红，它穿梭在涌动的灰白物质中，像个收割胜利的战神。
“天使”开始败退。
纪舒言正欣赏着绯红机甲精彩绝伦的战斗表现，却见原本和“天使”打着架的灰色机甲因为得到支援而脱身出来，似乎远远看了这边一眼。
它停顿片刻就扭转方向，朝越野车冲来。
“！！！”看热闹看到了自己头上，纪舒言没闲心再欣赏机甲的战斗，扭头对明臣道，“往城区开！那台机甲好像知道我们的位置，追过来了！”
明臣看了眼后视镜，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油门踩到底，紧急向最近的城镇开去。
矿区边的建筑物稀疏，植被也少得可怜，他们一路过来已经挑了偏僻有遮掩的路途，成功避开一些巡查的无人机，但飞来的机甲看上去目标明确，不像是能隐瞒过的样子。
纪舒言够到放在后座的能源核心，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这容器是不是有定位？你之前检查过没有？”
明臣：“张巍扫描过，没有问题。”他沉思，“可能会有能源外溢，能量波被捕捉……”
纪舒言的眉头皱起，她感知不到这能量核心的能源外溢，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台机甲有什么独特的链接方式，否则不应该能躲过无人机，却被它一眼发现。
机甲的速度快到令人惊叹，纪舒言抱着能源核心，眼看它越来越近，之前的一点好心情荡然无存：“传说中的‘天使’，连两台机甲都拖不住？”
明臣猛打方向，顶着减速带横冲，撞破了拦车的关卡，终于在一阵颠簸中挤进了城区狭窄的街道：“说得简单，你知不知道来的是谁……”他咬牙，“现在的‘天使’还不是完全体，但鹈鹕在塔里消耗太多能力，可能支撑不了它降临……”
车身剐蹭在街道边的栏杆、电线杆和墙面上，一路磕磕碰碰发出刺耳的声音。虽然前进速度下降了，但有周边楼舍的掩护，可以遮掩行踪，也让机甲不敢轻易动手。
转瞬间灰色机甲已经追到眼前，悬空在街道上，垂首查找两人的方位。
就在纪舒言以为可以拖延片刻时，机甲举起它手中黑洞洞的炮口，瞄准向乱窜的越野车。
“！”
纪舒言惊于它如此无所顾及，这一炮下去得是多少人命财产。她本就是仗着机甲不敢开炮才往人群聚居的地方行车，谁知这么一来，反而让局势更加被动。
即使这一炮不中，倒塌的房屋也会堵住道路，到时候就只能弃车逃跑了。
若是弃车……她脑子里浮现出两个人在机甲攻势下宛如蝼蚁，到处逃跑的画面，不论逃到哪，机甲总是如影随形——这台机甲如果真的有什么追踪手段，光逃是没用的！
就算侥幸逃过这次，离开了飞塔星，若是在太空中被重新追踪，到时候面对的可就不是一台机甲，而是联邦的一支军队了。
黑洞洞的炮口就在眼前，纪舒言迅速扯开左手的护甲，手套扔到一边，拿起匕首划开了掌心，血液流出，在空中流动着。
“往城外开，这么躲是躲不了的。”她一边起身，对明臣说，“这台小灰必须干掉。”
天窗被按开，她踩着座椅探出半个身子，掌心的血掀起一道巨浪。
空中雷声滚滚，四周天色都暗沉下来。
炮弹和血浪碰撞，火光猝然亮起，爆炸散落的弹片被血流卷起吞没，又有几簇穿透血流，击穿了下方屋舍和路面。
巨大的爆炸声还留有余响，又几发炮弹就紧接着出膛，纪舒言操控着血流再度挡下，剧烈的冲击让她后背紧紧抵住天窗边缘，合金护甲发出受到重压声。
她摸出身上的炸弹扔出去，血流同时分散，化为血刃攻向机甲，却不痛不痒没留下痕迹，只让它的身形稍慢了半点。
远远地，纪舒言看到机甲肩上的炮口打开，机甲在预备攻击的片刻里有微微停顿，于是她紧接着按下引爆器，被血刃趁机附着到机甲上的炸弹一齐爆炸。
所有炸弹齐上阵，终于看上去对它造成了一些伤害。
溅落的弹片大部分被血幕卷走，血幕又涌动成沙石流，含着弹片冲撞向机甲。
车身一阵颠簸，随着猛地拐弯，纪舒言撑住天窗，听见明臣大声喊：“坐稳了。”
更剧烈的颠簸，他挑了窄巷，要冲向最近的关卡出城，影子触手扫开前方拦路的杂物。
机甲在空中被裹着弹片的血流纠缠住，每一次碰撞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纪舒言在颠到模糊的车上，掌心还在不断涌出血，汇聚到空中，混乱的视线中看见一团红色火光逐渐逼近。
塔顶，灰白物质已经消散大半，剩下的交给塔内驻军就能解决。红色机甲从战场抽身，火速赶来。
它手中长矛刺穿血流，剧烈的高温将血液都蒸发，弹片噼里啪啦地落下，灰色机甲在一旁重新稳住身形，机身已经有了些许磨损。
然而在灰色机甲再度抬起手，准备发射炮弹时，红色机甲拦住了它的炮口。
“城镇区严禁动用大口径炮弹，军律忘光了吗？”
严肃的声音从通讯传入，坐在驾驶舱中的驻军总指挥怔愣。
他回过神，立刻恭敬道：“报告少将，不敢忘！”
“人口这么密集的街区，自己数数开了几炮，回去领军棍，默写三遍军律。”
“……是！”驻军指挥只能服从，但依旧急切道，“但是少将，如果只为了这里不死人，任由时间拖延下去，散能区储能耗尽，能源环脱轨，引力塔体系崩塌，整个北半球会死更多人的！”
赫当娜冷冷道：“你的追捕不会因为多死几个人就成功。能源核心失守是你的过错，没有谁活该用命给你擦屁股。”
她看着远处越野车冲出最后一道关卡上了大路，手中长矛拔长，身形暴冲出去，只留下一句：“别靠我太近，你只要盯住能源核心的位置，不用出手，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
纪舒言重新站稳了身体，那两台机甲会面后在空中有片刻没再动作，她也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就在越野车重新驶向大路时，绯红机甲动了，速度之快，她只能看见一团火红的残影。
长矛燃着烈焰，这一击避无可避。
她撑起一道血幕，血液被蒸发传出“滋滋”的声音，火焰穿透而过，下一秒又有黑色阴影翻卷而出，笼罩住整辆车。
纪舒言感到失重，仿佛下沉到一片空间，又被托出。眨眼间她们已经连人带车往远处移动了一段距离，而机甲的长矛落进阴影中，被黑色的触手附着，越来越多的触手从阴影中刺出，包裹向它。
赤色火焰欲燃愈烈，阴影触手也愈来愈多——
这就是明臣的能力古怪之处，他的能力虽然为影子，但环境黑暗时攻击力不高，更重于潜伏，反而在有光的时候，光芒制造出的阴影才是他的攻击手段。
所以第一次见面时，他在阁楼点了支蜡烛。
见识过绯红机甲的战斗力，纪舒言知道阴影困不了它多久，但能不能趁着几秒时间，对灰色机甲下手……只要解决掉这台能追踪到能源核心的机甲，大不了弃车遁走也是无所谓，明臣的异能在阴雨天比泥鳅还难抓。
然而她打眼一看，灰色机甲不远不近缀在后方，不再上前了。
纪舒言：“……啧。”
她摆弄了两下头盔边依旧没动静的耳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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