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飞塔星后，我要去一个地方，在那或许能弄明白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失忆期间发生过什么。”
纪舒言没有提及请神祭，脱离教会之前，越少对外透露信息越能保护自己，避免被察觉，“我需要你们接应，帮我脱离教会。”
通讯里，拉法垂眸思索片刻，问道：“时间，地点。”
她摇头：“暂时没有。但我需要一个承诺，你会及时给到支援。”
拉法纠正：“不是支援，是逮捕。”
纪舒言耸肩：“一个意思。”
反正能把她从教会手上捞出来，打着什么旗号都无所谓。
“提前确认好时间和地点联系我，安排人手和赶路需要时间。如果在联邦地界，我还要向联盟打申请，审核需要两天流程。”拉法说着，纪舒言知道他是答应了。
“好。”
“我本人不能到场，但会派可信的人去。”拉法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既然合作，就要明确合作对象，这条通讯你可以随时呼叫。”
纪舒言眼珠一转，隐约听出弦外之音，想到明臣提到上司想招揽她的事，大概猜到拉法情报来源，虽然那个“招揽”不一定是真，但背后一定还有别的故事。
她全当不知道，回了句：“没问题。”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嘴将军失踪案的调查进展，于是问道：“r星的事……有线索了吗？”
拉法意会，摇头道：“通讯里不方便说，等见面吧。”
“行。”
通讯挂断。
明臣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穿出：“你真是不把我当外人。”
他不是不惊讶。
已经惊讶到无以言表。
看样子纪舒言根本没信任过教会，离开r星时就给自己留了后手，即使没有他提醒，也会提防教会，盘算着脱身。
“你向我坦白你是卧底，那我也向你坦白，我不会效忠教会。”纪舒言将通讯检查一遍，重新塞回兜里：“可以安心了？”
明臣扭过头：“看来你相信我？”
“当然。”纪舒言说着，捡回摘下的手套护甲，手上伤口已经结痂，重新戴好，“我不出卖你，你不出卖我。”
明臣点头：“当然。”
骗他的，其实只要明臣有一点异样反应，纪舒言会直接干掉他封口，事后甩锅给红色机甲，就说他不幸殉职。
雨小了些，但飞岛上倾泻的泥水却更多，泥团落下砸在路面，发出一声声闷响。
明臣躲避着砸下来的泥土，车轮在泥路上有些打滑。
方圆百里也不会有第二辆车在这种天气行驶在路上了，车上的导航隐约闪出信号，再往前二十几公里就是商业中心，原计划在此处中转，路线没有偏移很多。
二人商量之下决定弃车前往，不知道能源核心被盗的消息是否已经传开，此时开车进城显得很可疑。
明臣的阴影能力在昏暗环境中速度很快，导航上的目的地越来越近，纪舒言被阴影触手簇拥着，和他一同潜行在影子里。
商业中心区热闹非凡，但只有寥寥治安管理，看上去一派信息滞后的松弛样子。
这片区域没有限高，建筑都是纤细高挑的样式，透着锈色，若干小型浮岛悬于空中，在雨中泛出奇特的金属光泽。最中心区隐约可见一座高大建筑，最顶端矗立着柱状尖塔。
不时有巨型货箱途径尖塔，在浮岛牵引下有条不紊地中转，行向不同轨迹的远方。
在不限高的区域，飞岛会绕行，没有坠落的泥水，街道上干净整洁，行人撑伞往来，只有纪舒言和明臣两只戴着头盔的落汤鸡。
好在这里鱼龙混杂，什么奇装异服都有，两个人并不瞩目。
明臣不着痕迹地使用阴影能力在城中赶路，几番穿梭后到达了约定地点。
商会门口，门柱边斜靠着一把黑伞，伞柄朝上。
明臣拿起伞，环顾四周，将伞调转方向，抓着长柄伞的伞尖，走进了商会。
纪舒言接过他手上的能源核心——铁箱子已经被裹进外套，伪装成一个普通包裹——跟在他身后迈步进门。
伞柄敲在地面，发出闷响，引得坐在窗边的人抬头，和二人六目相对。
男人架着二郎腿，花色头巾裹住全脸，打扮像个搞重金属的，铆钉衣饰，连墨镜都张扬地呈一个上翘弧度。
“哟。”头巾男伸出手打招呼，“朋友，那是我的伞，别拿错了。”
明臣握着伞尖，将伞柄递给他：“我是影子，没拿错。”
头巾男哈哈一笑，接过伞柄：“你好，我是晶晶。”他换了个手拿伞，站起身和明臣握了个手。
晶晶转向纪舒言，也伸出手：“这位是大小姐吧，你好。”
纪舒言点头示意：“晶晶你好。”她没有握手。
晶晶收回手，在伞柄上拍了拍：“那我们尽快离开吧，有事飞船上说。”
他转身走在前面带路，纪舒言似乎看到他后劲领口里爬出一道黑色痕迹，又很快隐没在头巾下。
两人跟在他身后离开。
………………
另一边拉法挂断通讯，伏案继续翻看文件，没多久，通讯就又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他等待几秒后按下接听。
女人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穿着便服，背景像书房，亮着暖黄的灯光。
“晚上好，索恩上校。”女人似乎有些惊讶于通讯这么快被接通，将手底文件签好字，推到一边，问了声好。
拉法面容平静，语气略疏离：“希尔少校，有事吗？我正在忙。”
薇薇安·希尔态度温和：“上校喊我薇薇安就好。很抱歉打扰您，将军在r星失踪的事，调查还顺利吗？”
“星舰还未返航，机甲解剖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正在进行浅层数据读取。”拉法简单带过，“少校如果要谈公务，应该坐在军政部情报科办公室，用公共通讯联系我。”
“只是来自同僚的关心。”薇薇安无奈道，“挑在下班时间，就是希望避开谈公务，上校，我以为有了上次的沟通，您的态度会松缓一点。”
拉法垂眸浏览着文件，闻言停顿，缓缓合上文件夹。
他反问：“您认为我们是同僚？”
薇薇安眨眨眼：“如果您不认可的话，那我换个说法——我期望能和您成为同僚。”她摆弄起手上的钢笔，“想必这两天您也求证了，我之前提供的情报都是真实的，虽然眼下我们阵营不一……”
拉法直视她，平静道：“帝国只有一个阵营。”
薇薇安终于露出一个真实的笑来：“这不正是我的目的吗？”
帝国一直实行皇权集中制，但随着时间推移，亲王贵族不满足于只拥有财富和地位，开始争夺权力，渐渐地，帝国逐渐分化成两派，皇权派效忠皇权，亲王派则与贵族来往过密，两派暗中掣肘，皇权式微。
索恩家族世代从军，效忠帝国，拉法也不例外，自始至终站队皇权。
而两天前，纪舒言越狱不久后，薇薇安却主动联络拉法，带来了关于污染生物的情报，并直言飞塔星将出现危机，有势力盯上了北半球能源核心，这个势力自称教会，和污染生物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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