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众人俱是一愣。不是因为祝雪瑶在拒绝太子,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太子情投意合,便是在帝后眼中也已注定要成为夫妻,离定下婚约只差这最后一步。
……虽然太子在祝雪瑶的十四岁生辰宴突然提起,比所有人的预想中都早了些,但他们也没想到她会一口回绝。
众人面面相觑两息,六公主晏知莺先回过神来,低眉笑了声,道:“众目睽睽之下大哥哥突然说这个,阿瑶多不好意思!”
晏珏侧首凝望着倒在皇后怀中的祝雪瑶,歉然颔首:“是我思虑不周,但是阿瑶……”他缓了口气,满眼的情深义重,“你嫁我吧,做我的太子妃。如今东宫皆好,唯北宫空荡,让人心生孤寂。”
晏珏口中的“北宫”实为东宫北部的宫苑。因为太子的东宫是比照皇宫规制而建,坐北朝南,南侧相当于天子所用的朝堂部分,理政之处与太子居所都在南边;这之后的半壁江山便是太子妻妾的住处,相当于天子的后宫,因在北边,便称一声“北宫”,通俗易懂,也区别于天子的后宫。
祝雪瑶犹记自己当年听到这话时,脑中一下子浮现出北宫寂寥的景象。那时她心生怜爱,觉得自己该陪伴在他身边,免去他的这份孤单。
后来才知:呸!
如今北宫是空着不假,但他可不孤单。那衔泥巷里早已藏下了一个方雁儿,如今已暗结珠胎——晏珏这样急着娶她做太子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个狗东西。
祝雪瑶心中忿忿,想到自己行将就木,不肯在这最后的虚幻里吃半点亏。
她从皇后怀里撑起身,摇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不肯嫁人,只是不肯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足以让众人都神情一滞。
从记事以来,祝雪瑶就和宫里的公主毫无分别,对一众皇子公主都以兄弟姐妹相称。
对太子,她素来都是称“大哥哥”。
吵架了?
好奇的目光在殿里交来递去,但大家都很有分寸,没人会在这样的场合里把这种怀疑挑明了问。
……除了七公主晏知芊。
晏知芊那双与玉贵嫔如出一辙的漂亮水眸一转,脆生生道:“咦,好端端的,阿瑶怎么这样说?是和大哥哥吵架了吗?”
“……”
众人都梗着脖子斜眼看她,离得最近的六公主扶住了额头。
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晏知芊这么问虽然让他们都替她尴尬,也确是问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一时间,那些交来递去的好奇目光都直接转到了祝雪瑶身上,就连坐在身侧的皇后眸中也透出几许同样的情绪。
几尺之遥,晏珏偏首,眸色沉沉地凝视祝雪瑶。
祝雪瑶在众人的注目中静静地垂眸坐着:“没有吵架,是我有心上人了。”她顿了顿,有意强调,“不是太子殿下。”
席上诸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有人瞠目结舌,有人倒吸凉气,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眼中精光更亮,愈发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晏珏却转而笑了,眼中的紧张和沉郁荡然无存。
——他很怕祝雪瑶说出些冠冕堂皇却让帝后无法拒绝的缘故,但“有心上人了”这个理由他倒不慌。
因为他不信。
祝雪瑶怎会有什么别的心上人?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晏珏薄唇微抿,气定神闲地看着祝雪瑶,一副逗小孩的语气:“那阿瑶倒说说,心上人是何许人也?”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气翻涌,祝雪瑶看着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差点当众干呕!
今日非让他吃个瘪不可。
这个念头在祝雪瑶心头一触,祝雪瑶不及细想,已撑身站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晏珏,绕过漆案,行至晏珏侧旁,朝皇帝下拜,又朝自己案桌那边转过去,朝皇后一拜,道:“陛下、圣人,儿臣并非欲拒还迎,是真有心上人了。太子殿下儿臣是断断不能嫁的!”
突然转变的称呼让帝后二人神色一凛。
祝雪瑶是从出生第二日就被他们抱在怀里的孩子,数年来视如己出。“陛下”“圣人”这样的称呼素来都是在外人面前才说,在宫里头把门一关,她一贯是喊皇帝做“阿爹”,皇后是“阿娘”,比皇子公主们唤得还亲昵些。
现下她忽而搬出这样的称呼,足见其态度严肃。
帝后对视一眼,皇后问:“你是喜欢上谁了?”转念忽觉不妥,又说,“罢了……若你不好意思,一会儿等宴席散了,咱们私下里再说。别管是哪家的公子,阿爹阿娘替你做主。”
晏珏目光一颤,终是慌了:“母后,您明知……”
皇后一记眼风扫过,硬阻住了他的话。
祝雪瑶绽开一笑,紧绷的身形放松,眉目舒展:“阿娘,不必私下里说。”
她目光快速扫过殿中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兄弟姐妹们,抬手指向斜后方不远的地方:“儿臣倾慕五哥哥已久,本不知如何提起,今日太子殿下既说及儿臣婚事,儿臣便巧借东风,求阿爹阿娘赐婚!”
“啊——”满殿惊呼四起。
这话远比她适才所言更让人震惊。在坐的皇子公主和她朝夕相处,六宫嫔妃更是看着她长大的,哪个也没想到她提的会是五皇子!
五皇子晏玹才连灌了几盅烈酒入喉,神思游离间突然被祝雪瑶点中,迟钝了两息乍然惊觉自己听到了什么,手上一颤,酒盅从指间掉落,从桌上滚落到地上。
晏珏又惊又急,压音沉声:“你胡说什么!”
祝雪瑶置若罔闻。
她的答案对帝后而言也是始料未及的,夫妻两个都哑了哑,还是皇后先回过神,看向自己的五儿子:“……小五怎么说?”
晏玹哑然望向祝雪瑶,本该只看到她的背影,但她正好转过了脸。
二人四目相对,晏玹两眼怔忪放空,却见祝雪瑶目中光彩坚定,紧抿的薄唇又透出些紧张,好像怕他不肯。
祝雪瑶的确怕他不肯。
虽然这是她的死前一梦,可也没人说这个梦完全由死者做主。
片刻的对视后,晏玹在鸦雀无声中站起来,身边的宦官杨敬见他身形不稳,忙上前搀扶,但被他挥手挣开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脚下已经不由自主地绕过漆案向前走去。
他走到祝雪瑶身侧跪下来,朝帝后分别深拜,带着三分心惊,一字一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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