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B说了什么？”达米安警觉地问洛菲。
他们此时正并肩坐在夜色下的屋顶上，滴水兽在月光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说了一些他问的事情。”洛菲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
漆黑空旷的街道和稍矮一些的房屋在她脚下铺展开，她听见远处传来的骂声和枪声，恍然间她开始觉得这座城市有种黑色的生命力。
这些日子，她请了长假一直跟着安妮，当然，达米安也一有空就缠着她不放，她不得不共享了一些调查结果。
洛菲清楚安妮已经离魔女化不远了。
毕竟对于满心地相信着父亲说只是需要一些本钱去把钱赚回来这种鬼话的小女孩来说，在为了父亲许下愿望后，得到的却只有几天几夜没有回家的父亲，和某天半夜归家充满酒气的暴打，本身就足够绝望了。
而接下来，只要让扭曲的愿望继续发展下去，她注定会彻底绝望的。
很多时候也不过是那么几个瞬间的事罢了。
达米安双手抱胸，狐疑地盯着她发呆的侧脸。
父亲其实有警告过他不许再管这件事，但是，他不满地轻嗤了一声，心想，这明明是他的调查。
他绝对不要被排除在外。
“你想知道吗？”洛菲眨了眨眼，歪过头看着他，翠绿的眼睛在月光下像是新生的枝桠般诚恳又无辜，她坏心眼地弯起眼睛，“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
某些恶劣的想法在她充满腐烂情绪的胸腔里疯长起来，生机勃勃地鼓动着她做出决定，她怀揣着一种恶作剧的兴味打量着达米安隐匿在面具下的思索。
“关于你的秘密？”达米安微微眯起眼睛，不信馅饼就这么凭空落下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明明之前她都是一种极力回避的抵触态度，如今突然地松口怎么看都反常。
洛菲微微挑眉，“不然呢。”
达米安紧盯着她，确认她是认真的，“你最好说到做到。”
洛菲懒得和他拌嘴，站起身，魔法少女的裙装重新在她身上出现，她轻盈地助跑越过屋顶间的空隙，转头看向达米安，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朦胧的月光洒落下来，让哥谭的夜晚少见地带上了明亮的氛围，而不是永远沉没在黑暗中一般的阴郁。
达米安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便掏出钩爪迅速地跟了上去，当然受到上次的教训，他警惕地给提姆留下了信息。
他们一前一后的在房屋中穿梭着，最后停在了一处小巷前，达米安一眼便认出来这里是安妮的家。
莫名地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他微微皱起眉，“她不会死吧？”
“迟早会发生的事罢了，”洛菲不怎么在意地说着，看看他警觉的表情又不怎么情愿地补充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不该死的人死掉的。”
她的话怎么听都怪怪的，达米安盯了她一会，移开了视线。
就算发生了什么他也会阻止的，他想。
他猜测过很多洛菲要给他看什么，新的魔女或者那个叫丘比的生物，但他没想到洛菲竟然拉着他找了个绝佳的角落然后扔给了他一副望远镜开始观察安妮家的事。
达米安捏着那副绿色的小巧望远镜，神色有些诡异。
他挑剔地看了它一会，猜测这大概又是洛菲的魔法，然后学着洛菲的样子开始观察安妮家中发生的事。
配合着隔着窗户也十分清晰的骂声和唇语，再加上先前查的资料，他勉强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安妮的父亲是冰山餐厅那些赌徒的其中一员，结合他前几天忽然暴富的事达米安基本可以猜到安妮许的愿望是什么了。而毫无疑问，安妮的父亲拿这笔钱大赌了几天然后再次输了个精光，然而奇迹却只有一次。
他这会像是刚从酩酊大醉中醒过来，一旁的地面上还遗留着一滩呕吐物，安妮的母亲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打扫着地面，而他大着舌头瘫软在女儿面前嚎啕大哭着哀求着她再次赐给他奇迹。
废物。
达米安不耐地咂舌，对这种令人火大的悲情戏码感到十分不爽，尤其是坐在地上的安妮看上去神情惶恐又不安，像是恨不得自己真的能变出新的钱给他。
她看上去还没走出自欺欺人的幻想，还在期待着满足父亲之后就会发生什么改变，洛菲心想。
而哭嚎的男人在安妮长久的无措的沉默中忽然爆发了，他脸上还带着涕泪横流的痕迹，神情却已经变得凶恶。
“给我钱啊，你不是有钱吗？！你还要爸爸怎样啊，不是跟你说了爸爸很快就能赚钱回来了吗？”他掐住安妮的脖子狠狠晃着，充满血丝的眼里满是孤注一掷的渴望和愤恨，就好像面前的女儿是断了他财路的人一样，“很快的，只要再来一次……很快的啊……”
安妮被吓得哭了出来，她艰难地掰着父亲的手指，无意识地说着“对不起”。
她的反应让输了钱的男人愈发心安理得地将责任推给了她，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说着，“都怪你，没错，都怪你……”
那些巨额的债务压在他心头，长串的零光是一想都让他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说不清是手抖无力还是什么，他松开手，抽噎的安妮跌坐在地上，惊恐无措地看着他。
还不上钱的巨大恐惧啃噬着男人的心脏，让他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溺水般的情绪，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抓起女儿的头发，抬起了拳头。
都是她的错。
他想。
只要让她再制造奇迹就好了，她明明有这个能力，竟然什么都不做，这当然都是她的错。
什么东西撞到地上的闷响让他短暂地从情绪中抽离，看清了女儿的样子，温顺的惊恐的眼神，但紧接着他又砸下了一拳，这下他什么都听不清了。
隐约间他察觉到妻子在尖叫，有什么东西将他狠狠推开，然后他的头猛地磕在了桌角上，鲜红的血液从额角滑下，模糊了视野。
愤怒和羞辱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本能地在桌子上摸索着，直到指尖触及到了什么冰凉尖锐的物体。
他握住了那个东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抬起手。
“砰”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声在他的意识里微弱得恍若幻觉，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
刀子“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捂着手哀嚎起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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