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下方陡然传来一道碎响,在肃静的宴席中格外清晰。悄悄和沐澜耳语的谢飞燕话音一顿,顺势望去。
思雅宗崇尚雅正端方,一年一度的盛宴不仅没有歌舞助兴,还不准人擅自离座,死板到令人发指。这样死气沉沉的环境下,任何一点小事都能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不过是打碎了个杯盏,立刻有弟子上前清理。始作俑者被人群挡住,谢飞燕伸长脖子,还是没见得一星半点,不禁低声询问身侧之人。
“诶,什么情况?”
沐澜和她岁数相仿,是新上任的年轻长老,较那些老古板通情达理得多,闻言答道:“是有人不慎摔碎了杯盏,宗主不必在意。”
“哎呀我知道,我是想问……”
话音未落,一道怒气冲冲的高喝忽而爆起,听声音是个年幼女童。对面之人亦不甘示弱,毫不犹豫地呛回去。两人你来我去几回,竟开始动起手来,霎时引起骚乱。
众人争相阻止,谁料小小的孩童力气还挺大,最后还是另一位男孩上前,好说歹说才将扭打在一起的人分开。旋即那他们便被推搡着往门外去,只留下三个蒙蒙绰绰的背影,一同隐入阳光里。
明明是个转瞬即逝的小插曲,谢飞燕却若有所思:“刚刚打架的是哪几个孩子来着?”
“是坐妄峰最出名的三个小仙童,念薇长老门下的。”沐澜浅笑着,欣赏之情溢于言表,“这三个孩子小小年纪便成就颇高,尤其是那个女孩,前些年的论道辩会舌战群儒,将诸多道友气得扬长而去。”
“哦……”谢飞燕趴在桌上,慢吞吞道,“我记起来了。”
她眸色有一瞬间的恍惚,更像是透过这三人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这些年接触了挺多宗门的大小事宜,某些闲言碎语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坐妄峰的小仙童无一不是天之骄子,那三个孩子更是个中翘楚。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算不得好,十天有七天都在闹别扭,严重时甚至会动手。但神奇的是,不论闹得多严重,最后都能握手言和。
他们合力剿妖兽,破死局,绝境中肝胆相照,受困时患难与共。
“怎么了,宗主?”沐澜看出她心不在焉,“可是想到了什么?”
澄黄的酒液在掌心微微晃荡,谢飞燕瞥了眼杯中模糊的倒影,没有说话,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杯底轻磕在桌上,撞出咚一声响,跟她和那两人的初见一样。
……
“少主!您去哪儿了?”
“少主?少主!这边怎么也没有……”
“您别躲了,快出来吧,酒宴就要开始了!”
炎炎夏日,烈阳当空,一道道焦急的呼声响彻半空。领头的弟子眉关紧蹙,抬手指道:“你们几个去那边找,剩下的跟我来。”
众弟子应是,纷纷四散,若是他们抬头瞧一眼,便能发现最大的那棵松树上,悄悄探出一个脑袋。
底下那群人,尤其是领头的那个,是母亲千挑万选出来的,最擅寻踪,光凭风的异常波涌便能找出线索。谢飞燕过去在他们手上吃过不少亏,眼下好不容易逃出来,自是一再小心,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山下的云裳轩今日开业,她原本打算去尝尝鲜,还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头钗是累丝金翠,衣袍是流萤软烟百褶裙,脚下踩的是锦绸绣履,就连搭配的颈链也是流云阁的新品。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奈何天不遂人愿。问心宗的单宗主办事路过柳溪,带着两个徒弟前来拜会。正好思雅宗即将举办酒宴,她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拍脑门便将酒宴提前,还非得拉着她出席,说是认识认识新朋友。
两大宗门向来交往密切,她自然也听过问心双杰的传闻。年少成名,风光万两,一个及冠日孤身入永夜单挑玄昼,一个短短三年一跃成为一峰之主。
旁人对他们评价颇高,可被打断计划更惹人烦躁,因而她对那两人生不出什么好感。
眼看搜寻无果,底下的人逐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谢飞燕屏息凝神,心脏跳到了喉咙底。
再过去一点,再离远一点……
只要她躲过了这片区域,便能顺着小路绕道,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而山下熙来攘往,想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等他们追下来,她早已逛遍整条街。
谢飞燕死死盯着那群人的背影,越发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就在这时,树干突然被“咚”地甩了一击,紧接着,一个朗亮的男声在底下响起。
“喂,你躲这儿干嘛?”
谢飞燕笑容一顿,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她轻飘飘一跃,一个飞扑卷着那人滚进丛堆,狠狠捂住他的嘴。这反应太过激烈,季惊鸿半惊半疑,两眼微微瞪大,一时竟也不敢动作。
但还是迟了。
原本将走的弟子感受到空气的微妙波动,脚步一顿,即刻转身,笔直向此处而来。
谢飞燕霎时脸色灰白,两眼空洞,用力的手乍然松开,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什么情况?”季惊鸿压低声音,“诶,你是思雅宗的弟子吗?犯了事在躲他们?”
谢飞燕提不起说话的兴致,目光怨毒地觑他一眼。
这人直眉入鬓,鼻挺如峰,面容俊朗分明,尤其是那双杏眼,清清如辉,明明如灿。不长的黑发随意绑在脑后,漏下几缕散在额前,朱袍玉簪,像烈日下的挺拔青松。
这般面容,过去她竟从未见过。
那人悄悄打量她几眼:“但你穿成这样……也不像逃命的啊。”
谢飞燕懒得去纠结这人是谁,满脑子都是泡汤的计划,语气不由变冲:“关你什么事。”
“你这么凶干嘛。”季惊鸿一脸无辜,“我只是怕你掉下来。”
“哦。”谢飞燕臭着脸,“谢谢你啊。”
说话间,那弟子已然看见她,赶紧招呼:“少主!”
“少主?”季惊鸿惊奇道,“你是那个……谢薇?”
眼看躲不过去,谢飞燕不情不愿地起身。她整张脸黑如锅底,临走前狠狠剜了那始作俑者一眼:“别让我再看见你。”
季惊鸿耸耸肩,心道那恐怕不行。
距离酒席开始还剩一炷香的时候,谢飞燕被门下弟子抓回了崇雅堂。
许是在丛里滚了一遭,她整个人凌乱不堪,蓬头垢面。编好的发髻散得结结簇簇,衣上沾了泥灰,精心置办的妆容也花作一团。幸好来路上没有镜子,否则她望见自己这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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