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长街上的灯火渐渐稀疏,萧澈才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堇王府。
府门前的灯笼亮着暖黄的光,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冷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子这次回来,心情差到了极点。
几个洒扫的下人凑在角落嘀咕,声音压得极低:“主子最近心情不都挺好的吗?今天早上脸色明明还挺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是啊,连脚步都比平时重了不少,该不会是受了什么气吧?”
跟在萧澈身后的侍卫连忙上前,对着下人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轻轻摇了摇头。
方才在霓裳楼外,主子独自站了半炷香,脸色越来越沉,他哪敢多问?只能示意下人们安分点,别再撞枪口上惹主子更生气。
萧澈对府里的小动作充耳不闻,他甚至没回前厅,只是径直往内室走去。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晚风吹进来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闷。
他想起苻瑾瑶那句“你也想那个位置吧”,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慌与怒意,又想起她茫然的眼神。
她是真的醉了,还是真的觉得,所有人接近她,都是为了她身后的权势?
萧澈靠在窗棂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木框,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委屈,有愤怒,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内室里静得只剩下风声,萧澈站了很久,直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道清冷的光斑,他才缓缓闭上眼,低声叹了口气。
片刻后,萧澈解开腰间的玉带,随手扔在旁边的架子上,衣料滑落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只觉得浑身疲惫,连带着四肢都沉重得不像话,便吩咐门外的小厮:“备水,我要沐浴。”
小厮不敢耽搁,连忙应声去准备。
不多时,浴桶里便注满了温热的水,还撒了些安神的艾草。萧澈屏退所有人,独自走到屏风后。
他指尖勾住衣襟,缓缓褪去外衫,露出内里紧实的肌理。常年习武让他的身材保持得极好,宽肩线条利落,往下是收紧的窄腰,腰腹处隐约可见流畅的肌肉轮廓,不似那般虬结夸张,却透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连肩胛骨凸起的弧度都显得格外好看。
赤着脚走向浴桶时,脚踝线条干净利落,小腿肌肉紧实却不突兀。
路过墙边挂着的铜镜时,萧澈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镜中映出他挺拔的身形,脊背笔直如松,即便褪去衣物,也难掩世家公子的矜贵与武将的英气,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衬得周身线条愈发流畅。但是也照出了他身上或多或少的伤疤。尤其是这条从心口一直到腹部的这一条。
萧澈的目光在镜中扫过,眼神渐渐有些复杂。
他收回目光,不再多想,径直跨入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腰腹,包裹住紧绷的身体,驱散了些许疲惫与凉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萧澈半靠在浴桶边缘,手臂搭在桶沿,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指尖轻轻划过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他闭上眼睛,本想只是闭目养神一会儿,梳理一下纷乱的心绪。
可连日来的政务操劳,加上今晚,让他疲惫感倍增。
不知不觉间,萧澈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手臂从桶沿滑落少许,意识也慢慢模糊,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意识渐渐沉入混沌,萧澈竟做起了梦。梦里御花园里温暖的阳光,和漫天飘落的桃花。
萧澈站在熟悉的空地上,身上穿着淡青色的练功服,腰间系着素色腰带,手里握着那把沉重的木剑。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稚嫩的脸庞上,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手臂和腿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四周静悄悄的,其他皇子早已离去,只有他一个人,还在笨拙地挥舞着木剑,剑势歪歪扭扭,始终达不到师傅要求的流畅。
就在这时,一株桃花轻轻落在他的头上。
萧澈下意识抬头,便看见小苻瑾瑶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两条腿晃来晃去,淡粉色的灯笼裤衬得她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上衣的丝带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两个小辫子垂在肩上,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可此刻的萧澈,却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单纯的孩童。
他清晰地记得,就是这个小姑娘,会逃课躲在树上睡觉,会毫无顾忌地和他吐槽《女戒》《女规》的无聊,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他练剑的样子很认真。
“喂,你在这儿练剑呢?”梦中的小苻瑾瑶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嘻嘻地冲他喊,和记忆里的声音一样清脆。
萧澈没有像当年那样愣住,只是看着她,喉结轻轻滚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小苻瑾瑶双手撑着树杈,身子微微前倾,看样子竟是想直接跳下来。
“别跳!”萧澈心头一紧,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样跳下来会摔伤。”
小苻瑾瑶的动作顿住,脸上满是困惑,歪着脑袋看他:“你不可以接住我吗?”她的眼神清澈又无辜,和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
萧澈看着她,目光定定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你总是这样。”一边让我想要靠近,却又一边.......
半晌后,他才缓缓低下头,声音低沉得像被风吹散的柳絮:“你会把我推开的。”
梦里的小苻瑾瑶更困惑了,从树杈上探出半个身子,面露不解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却又像今晚在霓裳楼,红纱之下,苻瑾瑶看着他冷脸离去时的眼神一模一样,一样的茫然,一样的不懂他为何生气。
“我为什么要推开你呀?”小苻瑾瑶的声音轻轻传来。
就是这一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萧澈紧绷的情绪。
下一秒,萧澈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浴桶里的凉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房间里依旧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萧澈坐在浴桶里,怔怔地看着前方,脑海里还残留着梦中的画面。小苻瑾瑶困惑的眼神,和现实里苻瑾瑶茫然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不知何时,一滴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滴进冰凉的水里,泛起一圈微小的涟漪。萧澈抬手,指尖触到湿润的眼角,才惊觉自己竟哭了。
萧澈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试图掩饰这份狼狈,可胸口的闷痛却丝毫未减。萧澈撑着浴桶边缘,缓缓从水中站起来,冰凉的水顺着紧实的肌肤滑落,滴在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她远一点,这样,才不会那么痛。
那么,想要流泪。
——
次日清晨。
苻瑾瑶裹着被子一坨地坐在床上,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其他什么事情。
流玉刚微微撩开窗帘,就看见苻瑾瑶裹成粽子的造型,吓了一跳:“郡主,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苻瑾瑶虽然没有赖床的习惯,但是也没有早起的习惯。今天这个时间,通常是她还应该睡着的时间。
苻瑾瑶听到声音,才缓缓回神,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传来的力道让钝痛稍稍缓解。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沉,昨晚喝多了。”
虽然后面紧急喝了醒酒汤,可空腹灌了那么多青梅酒,对身体终究是种负担,此刻喉咙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
流玉连忙伸手想帮她揉一揉太阳穴,又怕力道不当弄疼她,动作格外轻柔:“哪能让您喝那么多酒。”
“没事,偶尔一次罢了。”苻瑾瑶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无碍。
就在这时,流钟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来,见两人说话,便先将东西放在一旁,上前躬身道:“郡主,霓裳楼的掌柜派人来问,昨晚您让堇王殿下试穿的那些衣服,该怎么处理?是送回府里,还是......”
苻瑾瑶闻言,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眉梢微微一挑,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送,怎么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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