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由己路上与照泉闲扯之时,曾随口说她还真想看看照泉的师父是什么样的。
而入了长安,他们竟真的遇到了照泉师父,玄澄。
那日,他们入城,玄真自然是无意于长安繁花,只一心地要静修。
可陈由己却想吃点儿东西,她也不知怎么的,近来很有些狗拿耗子的闲情逸致,总不时地冒出些想法,譬如说想让玄真也尝尝人间百味。
她便想让玄真、照泉与她一道去酒楼吃饭。玄真不去。
她与玄真道:“法师,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受不了气,若是又遇着上回那样的事,与别人结下了梁子,这可怎么办呢?”
听闻此言,陈由己察言观色,见玄真倒似乎真有些松动,又趁热打铁:“那日我们出乾州的时候,那周巡看起来简直是欲杀我而后快的样子,即便是过了十年八年,到了天涯海角,也要我死、不肯放过我的样子,唉,”她故意一声叹息,“这已经不仅是梁子了,是仇家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人,我肯定是活不长了。”说完,又叹一口气。
玄真似在思索。照泉蹙起眉毛,有点嫌恶、又有点担忧地看着她。
她又压低了声音对玄真道:“照泉还是个孩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能让他顿顿啃胡饼吧,这若是以后身体太孱弱、长不高,法师心中不得有愧疚?”
言毕,照泉咽口水的轻微响声传入陈由己耳朵。
玄真好像又思索了片刻,终于是应了。
陈由己美滋滋有不要脸地想:“今日和玄真、照泉一道是要吃全素的了,不过俗话有道是‘秀色可餐’,若是玄真在侧,又何必吃肉。”
长安繁华较之乾州更甚,以至陈由己在打头儿地走进酒楼时,照泉扯住了她的袖子,担忧问道:“我们的钱够么?”
陈由己潇洒拿出一枚银饼子:“自然是够的。”
照泉狐疑看一眼:“真的么?”
“跟我来就是。”
三人便进了酒楼。
落座不久,三人等菜时候,陈由己发现照泉的眼睛盯着某处。
顺着照泉视线看过去,陈由己见到一人影缓步穿行于酒楼之中,大约是用饭毕,要离去。陈由己瞧着这人,觉着似乎是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照泉跳下胡凳,急急地跑向那人,喊了一声“师父”。
陈由己了然,这便是照泉的师父,玄澄。
只是,陈由己总觉着有哪出不对。
当照泉抬手指过来的时候,陈由己明白了,此人并无僧人打扮,虽是光头,穿着却是平常俗家人的衣衫。
而且,这玄澄与陈由己想象之中太不同。
既然玄真称玄澄为师弟,那师弟自然是该比玄真年纪小上一些的。可他怎么瞧着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玄澄比贫僧入佛门要晚一些,故而是贫僧师弟。”
玄真在之后陈由己悄悄问起的时候,这样解释。陈由己心道:“原来是与年纪无关。”
他的长相也与玄真截然不同,白白胖胖的,看着倒是和善,可全然没有世外高僧的模样。
陈由己耳力好,听照泉说,他们三人今日来酒楼吃些东西,没想到能碰上师父之类的。
那僧人便笑了。
这一笑不要紧,陈由己一下便想起他来了!
——他白白胖胖的脸就像是馒头一般,他眯起的眼睛就像是馒头上的褶印。
让陈由己莫名觉着亲切得很。
不就是他,那日在乾州酒楼里,与陈由己邻桌,又推荐酱牛肉的那位。
既然他是和尚,他怎么那日还吃了酱牛肉?!
陈由己不掩惊讶,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玄澄。
果然是酒肉和尚!
玄澄注意到陈由己的目光,大概也认出她来,他也朝他笑了笑,陈由己还从他的笑容里头看出了些歉意。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有慧根的,高僧么?
陈由己简直想当场问问他,不过那日他毕竟算是为她解围,她又莫名地喜欢这人,陈由己打算给他个面子,便压下了疑问,只当做不认识他。
照泉引了玄澄来他们桌,陈由己客套道:“我方才听照泉叫你师父,久仰玄澄法师大名,陈三花今日得见,荣幸之至。”说完又觉,对方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如此说话会不会显得阴阳怪气。算了,随它去。
很快,听得玄澄道:“女郎过誉了,祝女郎福寿绵长。”
二人简单寒暄,重新入座,菜上来,玄澄问:“不知贫僧在席,会不会让女郎不自在。”
听闻此言,陈由己想,他果然也是认出她来了。
“不会如此,请法师安心。”陈由己道,“法师是瞧着我看起来不好相与么?不瞒法师,过去我确实呢,脾气不太好,不过我跟随玄真法师与照泉小法师,多少是改了些脾性,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我已经打算从今开始好好地生活。”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吧,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她不会在玄真和照泉面前把他卖了的。
照泉有点儿狐疑地看着她:“真的吗?你忽然这样的,没事儿吧?”
陈由己白了照泉一眼:“你是见不得我好?还是见不得我脾气变好?我这样和你说话,你满意了吧?”
照泉皱眉又看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不说话。
玄澄道:“女郎有心向善当然是好。”又笑,笑得见牙不见眼。
几人喝了茶,照泉又问:“师父怎么也在这里?”
他左右望望,看起来有种警惕,却又能让人看出警惕的模样,反而显着有些不太机灵,“既然出了这事儿,”他将头凑到桌子中间,压低了声音,“消息已经确实了。”
照泉也将头凑到玄澄那儿,也压低了声音:“师父,你说的是什么事儿啊?”这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在密谋什么事儿。
“就是你们收集舍利子所为的那事儿啊。”
“你说是灭佛的事情?”
“嘘!”
照泉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过会儿,松开,又问:“那你出来是和这事儿有关系?”
“虽说四大佛寺知道消息,然而多少寺庙都不知道此事。将来,若只是把僧人打发回去也罢了,怕只怕不止如此,前朝多少事,此消彼长中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只盼这一回能少些,阿弥陀佛。”
“那师父你来这里干嘛,我还是不明白。”
“昭护寺与乾州古音寺乃是故交,贫僧与古音寺住持亦曾有一段因缘,因此我与师父请辞,想告知住持此事,而住持乃是雷厉风行之人,过刚易折,我想告诫住持在这样风声鹤唳之时,务必低调行事,切莫冲动行事、轻举妄动,保全自身方为上策。”
玄澄道:“玄真师兄收集舍利,必是无暇顾及,此事便由贫僧来做,若是途径某一寺庙,贫僧就将消息告知,好让他们早有准备,该遣散的遣散,该预备退路的也能早些预备条退路。”
玄真站起身,向玄澄做一合十礼:“贫僧并未思及此事,惭愧,师弟想得周到。”
“哪有的事,”玄澄也站起身来,“师兄即便是想到了这件事,也没有时间去做呀,不像我,可算半个云游散人,整日无事可做,不学无术,这才有时间做这些。”
“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师弟入师门虽晚,然而慧根自深,于般若一门,比贫僧之粗浅,不知要深妙几何。”
“师兄你这才是妄自菲薄。”玄澄道,“师兄专精于修炁,也正是因为如此,照泉跟着师兄,才这样让人放心,若是跟着我,以我的三脚猫境界,也未必能护得了照泉。”
玄真正要说什么,玄澄岸上玄真的臂膀:“师兄,别说了,若你继续与我客套,我需得继续回应,不如我们到此为止吧。”
“师弟说得是。”玄真便坐下了,玄澄见了,自己也随之坐下。
吃着菜,众人无话,陈由己也给面子地没有说话,遵循着食不言。
不曾想,玄澄忽地开了腔:“照泉,与师伯修行如何?累不累,见到了、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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