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时空的乱流中,稳定下来的岁时食肆内气氛凝重。
瑶掌柜顾不得周身神力波动紊乱,指尖仍掐算不停。李渔眉头紧锁,胡蜜娘忧心忡忡,阿赤则急得团团转。
“掌柜的,阿姜呢?她怎么没跟我们一起?”阿赤嚷嚷着。
瑶掌柜缓缓放下手,美眸中满是震惊,她道:“食肆又被那股极其强大的宿命之力干扰了,穿越轨迹被强行扭转,小阿姜的落点也出现了巨大偏差,我竟又算不到她在哪里。”
她皱眉道:“定是有涉及小阿姜司历命格的重要因果拉扯,才会扰乱食肆的穿梭,将她强行接引了过去。”
……
陇右的日头,烈得灼人。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带着沙砾的风。姜糖站在陌生的土地上,初时的惊慌和茫然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现实感取代。
她孤身一人,在公元747年的唐朝西北边疆。
没有食肆的庇护,没有同伴的支持,甚至连一口热饭、一杯干净的水都成了问题。
司历尺时灵时不灵,在这可能充满未知危险的古边疆,是否能保护得了她?
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缠着李渔先生教她一些司历心法之类的自保之术才对。姜糖心里有些懊悔。
她摸了摸发鬓间的司历尺,冰凉的触感让她焦虑的心情稍微镇定。
别慌。姜糖,你是岁时食肆的司历,你经历过春神危机,破过姑获鸟案,还在幻境里带过一个月孩子!虽然情况糟糕,但总比二狗当年失去母亲、孤身一人的处境要好得多吧?
想到二狗,她心里又是一痛。三年过去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在寻找张雪樵?是否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
自己必须找到回去的方法,或许还有机会知道二狗的结局。她眼下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孤身一人留在这野外荒漠里,不然能否撑过失温和野兽袭击,能否活过今晚都难说。
她看向那队即将远去的胡商,思虑一番,快步追了上去。
“这位郎君请留步!”她再次对着首领行礼,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又无害,“小女子与家人走散,想到附近的城镇寻亲,不知郎君商队可否行个方便,载我一程?小女子可支付路费。”
那胡商首领第一次抬起头打量她,眼神里是审视和怀疑。一个孤身汉人少女,出现在这荒凉的陇右,实在蹊跷。
姜糖心念电转,连忙补充道:“我、我家原是长安城西市开食肆的,因家中变故,欲去投奔陇右的亲戚,不料途中与家人失散……我不仅支付路费,还可以做饭!”
或许是看她确实不像歹人,也或许是“会做饭”这个技能在长途跋涉的商队中颇具吸引力,那胡商首领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某叫史延陀。小娘子既落难,某也不能见死不救。只是商队条件简陋,小娘子需得吃苦,且要守规矩。”
“多谢史郎君!我一定守规矩,不怕吃苦!”姜糖连忙道谢,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她被分到了商队的厨房班子里,与火长和厨役在一处,一个沉默寡言、面容被灶火熏黑的女厨役往旁边让了让,姜糖便坐上了一辆装满皮毛、散发着浓郁气味的货车。
姜糖坐在颠簸的货车边缘,怀里那个装着工资的芥子囊让她稍微有些心安,里面是瑶掌柜给的几粒金瓜子和一些开元通宝。
车轮碾过不平的路面,颠簸不已。放眼望去,是无尽的苍黄,与长安的繁华锦绣判若两个世界。
这就是陇右。风沙能磨砺掉一切柔软。
姜糖摩挲着已经摘下来藏在袖中的司历尺,感受着那微弱的、与节气时序隐隐共鸣的波动。她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
“一回生,二回熟,”她默默给自己打气,“等瑶掌柜定位到我,就能回去了。”这乐观多少带着点自我安慰的意味。眼下,她需在这支名为史延陀的粟特商队里暂时栖身。
史延陀,此人深目高鼻,蜷曲的髯须打理得一丝不苟,常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唐式锦袍。
他言谈热情圆滑,若无腰间那枚造型古怪、镶嵌着绿松石的祆教护身符,几乎与长安西市那些精明和气的胡商无异。
他对外宣称经营丝绸与香料,商队里也确实堆满了这些货物,散发出混杂的、浓烈的气息。
但姜糖总觉得不对劲。
队伍里似乎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算计,可每当她警觉地回头,看到的只有忙碌的伙计、沉默的驼夫,或是史延陀那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是错觉吗?还是这陌生环境带来的过度敏感?
她不敢确定,只能加倍警惕,将司历尺也放进芥子囊贴身藏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环境远比她想象的艰苦。
饮水限量,食物粗糙,夜晚寒冷刺骨。
白日赶路,放眼望去尽是茫茫戈壁,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支渺小的商队和呼啸的风。
野蛮与暴力是这里的潜规则,她亲眼见过商队护卫因为一点口角拔刀相向,也听过驼夫们低声谈论哪支小队遭遇马贼,尸骨无存。
生存,是这里唯一的话题。她那点现代人的常识和半吊子司历术法,在赤裸裸的生存法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是夜,商队在一条干涸的河床边扎营。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人们疲惫的脸。姜糖借口方便,走得离营地稍远些,想透透气,也试图摆脱那如影随形的被窥视感。
清冷的月光洒在砾石上,泛着惨白的光。她刚舒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姜糖心头一紧,猛地转身,手下意识摸向袖中的司历尺。
月光下,站着一个穿着普通胡商护卫服饰的少年。
他身形高大挺拔,几乎比姜糖高出一个头不止,肩背宽阔,已完全脱离了少年的单薄,透出青年人的英武之气。
粗布胡服掩不住他利落的线条,那双眼睛深邃明亮,轮廓依稀有着胡人的影子,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利。
他的容貌极其俊美,是一种糅合了异域风情与唐地优雅的独特气质,在月光下宛如玉雕。
姜糖愣住了。这张脸有些熟悉,却又如此陌生。那眉宇间的倔强,那琥珀色的眸光……
少年看着她,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情绪,半晌,才用一种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轻问出了那句跨越了三年时光的话:
“别来无恙?”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这声音!这眼神!
“二……二狗?”姜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睛瞬间瞪圆了。
少年听到这个称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那笑意冲散了他脸上的冷峻,显露出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内敛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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