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嘶鸣声由远及近,一辆跑车戛然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江临斜倚着驾驶座,墨镜遮去半张脸,唯见嘴角那一勾似笑非笑:“项医生,上车。”
车内音浪翻滚,项柔低头钻进车里。
瞥见江临得意的神色,忽然想起初见他时,那双单纯清澈的眼睛。
她心下冷笑,真是个好演员,自己倒是做了回彻头彻尾的傻子。
跑车驶入旧厂区改造的艺术园区,停在一扇毫无标识的铁门前,门缓缓打开。
刹那间,眼前豁然开朗。
挑高惊人的空间笼罩在冷白灯光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颜料的味道。
白洁立在空旷中央,背对他们,正凝视墙上用红色颜料泼就的巨大血眼。
她手上握着一只毛刷,上面的红色颜料滴到白色西装套裙上,像是染上的血。
“项医生,终于见面了,”她转身,声音柔和得近乎亲昵,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刃,轻轻一扫,便能剖开人心,“重新介绍一下。”
她伸出手,指甲修得光洁整齐:“我是Romeo,血眼实验的发起人。”
项柔早已猜到几分,但亲耳听见,仍觉一股冷意漫身。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Zero教授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实际上,他只是妻子白洁的一个完美替身,在没有利用价值后便被直接抛弃。
藏得这样深,做得这么绝。
若她走到明处,该是何等可怕?
白洁的笑容里逐渐染上一种狂热的光彩:“你准备好,跟我一起,迎接这个新世界了吗?”
项柔没回答。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你吗?”她凑近项柔的脸,细细端详对方冷俏的眉眼,“因为我们骨子里,是同一种人。”
项柔依旧没有反应
沉默即是默许。
白洁很满意她的沉默,转身将手中的毛刷丢进涮笔桶,桶里的清水顿时混浊,红丝漫开。
“我们都是从小就不被关注,家里的弟弟出生后,全家人都围着他转,我们就成了多余的摆设。”
“我以前以为是我不够优秀,后来我才明白,是我的性别不够优秀,”白洁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多可笑,明明是相同的血缘,只因为我不是男孩,就该被区别对待?”
她踱步至墙边,抚摸血色的巨眼,指尖留下淡淡的痕印,“我那时候喜欢看一些国外的杂志,有一次读到一篇催眠实验,当时觉得特别好奇,”她语气转凉,“于是我复刻了那个实验,对我的弟弟,结果第二天,他的尸体就飘在河里了。”
“上大学后,我想跟着当时赫赫有名的罗教授继续催眠研究,但是,”她冷笑,“罗教授却严词拒绝我,一遍又一遍驳回我的论文,扭头却将我的研究据为己用。”
“哦对,”她抬手指了指项柔,“那个实验对象,你也认识,就是沈聿珩。”
项柔抬眸,手指蜷曲紧握成拳。
那张眼睛的草图,原来是出自罗教授之手。
“我去找他当面质问,你猜他说什么?”白洁坐进皮椅里,“他说那是他自己的成果,而我的研究方向是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
她突然挥拳砸向桌面:“我不是没有妥协,只求他在实验组的人员名单里加上我的名字,这他都不肯,说是名额已经满了!是啊,来的都是关系户,他塞都塞不进去,怎么可能再加进去一个我?”
“有些人,生来就在塔顶,资源、人脉、赞誉,唾手可得。而我?付出了他们十倍百倍的努力,结果呢?连做个陪衬都不配!”
“既然他们的规则从不为我敞开,”她抬头,目光如炬,“那我就自己制定规则!创造一个全新的,由我主导的世界!”
“人的意识,大脑的潜能,这才是真正的疆域!我何苦纠结与人心的浅薄,让那些庸碌的算计填满我的脑子?”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跳出象牙塔,我才发现被世俗困住的羔羊有何其之多,我能让他们看见他们想看见的,相信我让他们相信的,然后对我臣服,跪拜,但这一切只是开始。”
“我们将成为新世界的神,”她走向项柔:“而你,项柔,别再抵抗了,让我们一起,让所有人,都拜服在我们脚下。”
“哼,”项柔终于冷哼一声,“你配吗?”
寒光乍起!
几乎是擦着白洁的脖颈挥过,嗤啦一声轻响,脸颊上瞬间破开一道细长的血痕,血珠倏地渗了出来。
白洁蓦地僵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手里的半截簪子。
一旁的江临惊呼,几步抢上前,抬手出拳。
项柔却已顺势后退,稳稳站定。
手里的针头泛着莹莹的光,眉眼清冷,抬手对向捂脸的白洁,“谁没受过挫折?谁没遭过不公?”字字掷地有声,“你将所有的不顺都归咎于他人,归咎于出身,什么时候好好看过你自己?”
“罗教授当年不许你进组,如今看来,怕是早就看透你心术不正!你不是要真理,不是要公平,你要的只是无限膨胀的自我,和不择手段的掌控!”
血珠沿着白洁的指缝缓缓滑落,她眼神阴鸷,狠狠地盯住项柔。
“一个人的家庭无法选择,但成为什么样的人,从来都在于自己,”项柔声音抬高,“很可惜,白洁,你选错了路。你的新世界不过是妄念和毁灭,裹挟他人为你那点可怜的不甘陪葬!”
“我,绝不可能与你这种人为伍。”
“是吗?”白洁扶住江临的肩膀,将自己藏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双狰狞的眼睛,“但是你身体里的那个可不这么想?你敢不敢让她出来跟我说话!”
“哼,”项柔微抬下颌,“我不让她出来,她就一辈子不能出来!”
“是吗?”白洁眼里闪过疯狂,“你先看过这个再说呢?!”
灯光骤灭,整个空间陷进一片黑暗,一道光柱自身后打出,投在巨大的血眼之上。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杨琳琳面色惨白,目光呆滞,坐在一张椅子里。
项柔呼吸一滞,旋即强自压下翻涌的情绪,冷笑:“故技重施,白洁,你还有别的招数吗?”
白洁的声音自黑暗里传出:“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杨琳琳自杀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屏幕上的影像开始倒流,杨琳琳从椅中起身,动作僵硬地向后退,继而退入另一间房。
房间的布置越来越清晰,项柔紧张地握紧簪柄。
熟悉的摆设刺入眼中,零碎的记忆疯狂翻搅、拼接,终于汇成一段她始终不愿想起的完整真相。
......
那天晚上,掌控身体的,是Zoey。
Zoey对着镜子,将口红涂得浓艳欲滴,眼线飞挑,整个人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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