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市换季时的温度变化很怪。
只高考两三天气温拔高,后倏地一晃,一场雨后,又降到了二十来度。
今年六月几乎每天下雨,阴蒙蒙的不痛快。可那天周五却难得出了个太阳。
教室窗台上那盆绿萝葱郁,在并不毒辣的阳光下冒着淡淡绿光,罩在底下一方小小的白色瓷砖上。
台上的彭美女正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语文试卷上的课外文言文,而余榆听得瞌睡连天,只能撑着脑袋,瞧着那绿萝发呆出神。
此刻快临近中午。
中午气温较高,绿萝气孔关闭,二氧化碳吸收减少,净光和速率下降。叶绿体中进行光合作用产生[H]和氧气,与细胞呼吸形成物质循环。
此外,温度是会影响呼吸酶活性的,所以绿萝呼吸速率跟随温度上升而……
“鱼——鱼——”
忽然,一道狗狗祟祟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她的冥想。
余榆提了神,往后回头,瞧见从堆积如山高的书丛试卷里探出一颗脑袋。
是徐新桐。
“中午吃旺角炒菜馆。关小谢点了水煮肉片,你点啥?”
余榆一顿:“你又没交手机?”
“啊,吃啥?赶紧,下课了人就多了。”
“那我要回锅肉。”
“好。还有吗?”
“黄瓜炒肉片?”
“……真是一点素的也不吃啊你们。”徐新桐打着字吐槽:“那再加个番茄鸡蛋汤,行了!”
风风火火地做完这一切,余榆精神气好了很多。
一份可口的午餐是支撑她度过上午所有课程的动力源泉。
相比他们班里那个爱拖堂的鳌拜,彭美女是个极其慷慨的好老师,那天临近下课一分钟时,她看了一眼手表后,笑眯眯地说:“反正也讲不完,下课吧,快去吃饭。”
刚一说完,底下人一阵欢呼,紧接着轰隆隆隆隆隆,一群人饿死鬼投胎一般冲了出去,连笔和书都没来得及归置。
余榆三人提前预定,可以慢条斯理步出教室。
可怜隔壁九班最后一堂课正是鳌拜的课,余榆路过时听见里面有人急不可耐地叫:敖老师!十班放了!!
鳌拜却脸一横:别人下课关你们什么事?看黑板!都快期末了还敢这么懒懒散散……
九班人一片哀嚎,鳌拜却视若无睹。
到了菜馆,果然人满为患。
老板娘为他们预留了老位置,摆上一汤一菜,剩下的两菜厨师大叔正抡圆了胳膊加急现炒。见她们来,一口一个“乖乖”,让她们再等等。
徐新桐乖巧地笑眯眯地点着头,这个空隙却为余榆盛了一大碗白米饭。
“这次期末考完就要开家长会说分科的事,你们选文还是选理?”
关小谢文理俱佳,看了徐新桐一眼又一眼:“理吧……”
“鱼鱼呢?”
余榆满嘴跑火车:“我?肯定选文啊。”
徐新桐笑:“你语文英语那屎一样的领悟力也敢选文?”
说起这个余榆就痛。
她龇牙咧嘴地怼回去:“我英语上次及格了!”
“哟真厉害,褚班长雅思都过了,你终于及格了?”
褚浩言从初中开始便和余榆并肩上了一中的竞赛班,两人一个物理班,一个生物班,但因聚在同一班,便成了余榆明面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其中最大原因便是余榆极度偏科,不如褚浩言全面发展,明明理科项全方位碾压褚浩言,却屡次因为菜得出奇的语文英语而居于人后。
但即便这样,余榆的年级排名也能紧随其后。年级组的老师们常对着余榆漂亮到几乎完美的理科成绩惊艳称奇,然后两眼再一转,看见那拖累死人的两位数的语文英语成绩,又是一阵望洋兴叹,无限萧索。
其理科厉害,可想而知。
徐新桐这样说,余榆自然不服:“那褚浩言每周还去奥数班补课,数学也没我好你怎么不说?”
真斗起嘴来徐新桐还真不是余榆对手。
徐新桐搂着她肩膀,求饶:“好好好我错了,余榆天下第一厉害呢。”
这时候菜上齐了,关小谢盛汤的空隙,瞟了一眼徐新桐:“怎么着?你也想学理?”
徐新桐点头:“不都说学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么。我怕学文今后就业困难。”
这观点余榆就不赞同了,她头一歪,护道:“学文怎么了?小叔不也学文么。”
“小叔?”徐新桐觉得离谱:“我小叔学文是为了省钱,可不是只擅长文科。”
“嗯?”
余榆嗅出一丝八卦。
“小叔没来榆市之前就是他们赛区的物理省一,要不是家中突遭变故,第二年就能进国家集训队得保送了。”
余榆没想到是这么个缘由,一时愣怔:“那怎么……”
说起这个,徐新桐也是满脸惋惜。
“这补课费、参赛的食宿行一应费用,不哪哪儿都要花钱么?他不愿给咱们家添负担,转学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学文,愣是扛到高三错过了才让我们家知道这件事。爷爷当时气得直跺脚,还骂他怎么能因为钱的事情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可你知道他说什么?”
“他说:学理是因为感兴趣,学文也不是不行,文科简单,学起来没那么费劲儿。他还让爷爷放心,说自己想过结果,学好考好没什么问题。结果一年后,还真考上了。”
“这还好是考上了,要是考不上,爷爷怕是要后悔痛心一辈子的。后来他上了大学也不怎么肯花家里的钱,大四的时候爷爷就多长了心眼,非逼着他上了这个研究生。不然,这会儿恐怕早就毕业上班去了~”
徐新桐絮絮又叨叨:“小叔有天赋,可我和小叔不一样,我文科高理科100分,要是选理科,今后说不定连学校都不好选……”
余榆听得走神。
一旁的关小谢却觉得徐新桐杞人忧天,乐道:“怕什么,有我在你还能失业了?”
徐新桐被这一句话整得堆满了笑:“哟,关少爷厉害啊……”
“那是。我以前上初中那会儿……”
两人聊着聊着,很快就偏了题,将这事抛之脑后。
余榆的思绪却定格在徐新桐的那句——“他当时不愿给咱们家添负担”。
她记得徐新桐说过,小叔刚来的时候,特别不爱与人说话。所以想想,一个举目无亲的孩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换做谁都不会主动开口麻烦,哪怕今后关系再融洽,也不会。
她悄悄叹息。
寄人篱下,大都如此。
也不怪叔叔阿姨们对徐暮枳的偏爱过甚,今天徐新桐一席话,倒是让余榆醒悟过来,这样一个沉默寡言却成绩优异,甚至是烈士遗属的孩子,似乎不管去哪里,都会受到应有的优待。
老余也常教育她要优待这类社会人士,因为这是一个社会的良心。
优待徐暮枳?
余榆轻咬了咬下唇,笑了。
那天晚上回家已过十点。
余榆一进门就闻到炖汤的香味,她惊奇地哇了一声:“老余,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余庆礼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剧边剥着葡萄,见到她,笑眯眯地说:“乖乖回来啦?吃完饭了没,砂锅里煲了菌菇汤。”
余榆扔了书包就钻进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盛了满满一大碗菌菇和鸡肉。
余庆礼替她将茶几上的杂物挪开,说着今天这汤里的菌菇是奶奶专程从乡下寄来给她的野生菌,炖的也是土鸡肉,喝一口鲜得咧。
余榆席地而坐,举着汤勺和筷子准备开动。
余庆礼这时也跟着凑过来想喝口汤:“你妈妈最近带班辛苦,正好给她补补。我还留了一半,待会儿你吃完了给桐桐他们家也送点去,这么大只鸡,咱家仨人哪儿吃得完……”
余庆礼说着,吹了吹热气,准备迎接鲜美的汤汁。
一双手从旁边横伸而来,硬生生截下。
是余榆。
她放回了那只差点入口的鸡腿,将余庆礼的汤也一起倒了回去。
余庆礼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鸡汤走远,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家闺女。
余榆拍拍屁股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吧?徐新桐吃太饱就睡不着了,这会儿去正好。”
说着,余榆又将那碗汤端回了厨房。
余庆礼气得很:“好歹给我喝一口啊臭丫头!”
厨房里却传来余榆的声音:“老余,我再多装点过去,和徐新桐一起吃完了回来……这个保温盒就是吗?我拿走了噢?”
半分钟后余榆开门离开。
余庆礼坐了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儿,赶紧起身查看。
果然,就给李书华留了一大碗汤和肉,剩下的全被这丫头片子带走了。
余庆礼摸了摸后脑勺。
他家丫头小时候一有客人来家里第一件事儿可就是跑去藏好钱包首饰,护短得不行。
今天是吃什么药了?
这厢余榆拎着两个保温盒,三分钟不到就冲到了徐新桐家门口。
徐爷爷来的开门。
老人最喜欢余榆,看见门后冒出一颗机灵的脑袋,笑眯了眼,慢慢递上拖鞋,招呼着她进门。阿福也喜欢余榆,凑过来蹭了蹭余榆裤腿,轻轻喵了一声。
“徐爷爷好,我爸让我来送野生菌土鸡汤,您一定要多喝噢,补身体的。”
余榆把鸡汤给徐爷爷,又蹲下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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