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褚衡仁被他吵烦了,“你大哥要是真想要你命,一下就得了。还能留你在这儿喊?”
南彻为了让褚衡仁给自己出气,只能听话,努力把抽泣声咽在了嗓子眼里,委屈道:“爸爸您不管吗?”
见他这副样子,褚衡仁气不打一出来。指了下南彻的鼻子咬牙道:“你该打。”
“爸爸!”他见计策没成,又哭喊起来,“您就是偏心那对龙凤胎!”
褚衡仁面色不改,只淡淡扫了坐在床上发疯的南彻一眼,嘴唇抿得发白。
“偏心那对龙凤胎”,这话说得真是半分不错。
他当然偏心。
偏的是那个自小被人夸聪明,能说一口洋文,如今一身光鲜还能替他在宴席上镇住场面的女儿。
也偏那个脾气再犟,手段再狠,却能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下外头刀锋的儿子。
褚南彻当然也是他的孩子,说半点不疼是假的。但如今身在乱世,他需要的,是能够为民族撑得起一片天的继承人,不是闹情绪的小儿女。
而南彻这种孩子,最好瘦成一条缝,让他眼不见心不烦才好。
所以无论他再怎么哭闹,褚衡仁连一句话都懒得回,转身便出门,把这烂摊子全交给南音处理。
南音望着父亲的背影远去,心头一阵涩意。她明知道这个家的溃烂正在由内而外的蔓延,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但长姐的责任又叫她不得不维持体面。
低头轻了两下汤面,似还想再劝,却终究只是舀了两下,道:“这药凉了,我去给你换一碗。”
“我不要!”南彻这会子倒是劲儿大,一把将枕头甩到屋角,眼泪唰地落下。此刻到底在哭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楚,似乎只有吼得凶恶,才能留住一些什么。
南音朝门外走去,身后撕心裂肺的叫喊一声一声揪在心头,叫她听不清自己的脚步。
回首瞧了眼身后跟着的端药丫头,本想自己歇一歇,吩咐她去备药,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细密的汗珠悄然浮上她的额角,南音骤然顿住脚步,扶腰长叹一声。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也想像父亲一样,撂挑子不干了。但是她为长姐,每一个弟弟妹妹都是肩上的责任。
她既然选择操控他们的人生,那就必须要承担这些应付的代价。
未抿双唇,终究还是抬起步子踏入廊中。
走廊西侧的房间内,不绝于耳的喧闹声,终究于那扇门前融进了静谧之中。
案上仅燃一盏台灯,光影映在他冷峻分明的侧脸。
褚南峤伏在案上,一下一下的拉动灯绳,光线随之闪动,氤氲在少年的冲动里,暧昧的气息间。
鞭子抽打出的痕迹还留在背上,一到阴雨天,便丝丝渗出疼来。
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但有了心事,便是莽撞的近乎无理。
那是他第一次想,也是第一次什么都顾及不上。
褚南峤还记得,那晚自己是如何冲到花园里,一把将那正侍弄花草的纤细手腕扣在掌心。
那姑娘的脸因受惊而变得惨白,但他没管,没管她指尖沾着的潮湿泥土,也没管这大宅暗处闪烁的目光。单单提着一口气,就将人从园中拉到房里。
那时他刚知道大姐要把她许给姐夫身边,那位刚立了战功的副官。
他不能接受,只重重将门摔上,一味箍紧她的身子,腰间的灼热欲要将梅香彻底吞噬。
澄澈的眼底映起昏灯的光亮,呼吸急促又笨拙,音色中还带着未曾褪尽的稚气:“你跟我吧,别跟那个人。”
她泪水不断,没答话,却也没挣扎。
而后褚衡仁大发雷霆,于厅中将褚南峤家法处置,佣人们跪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喘。
梅香跪在他的后侧,抖若筛糠,连哭都不敢。南峤心里清楚,此刻他必须要为她辩驳。如若他此刻懦弱无刚,那么今日过后,梅香就会被赶出褚家的大门。
而如今这个世道,以她的身份年纪,饿死冻死都算成全。
所以纵使褚南峤被鞭打的血泪横流,却也没忘了替她说话。一把扯下咬在嘴里的麻布梗着脖子喊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罚我......”
话才说一半,下一鞭便抽了上来。疼的他闷哼一声,嘴里生生咬出血来。只得将手死死扣在身下的木板上,手指因过度用力而白了又白。
再一鞭落下,褚南峤的背脊剧烈一抽,终于再撑不住,嘶吼般地喊出声来:“姐!”
南殊本在自己房里画画静心,但听见他这声喊,便再也坐不住了。
“褚衡仁!”她正值豆蔻,声音锐的发颤。自楼上奔下时,手上还沾着未干的油画颜料:“你再敢打我弟一下,我就一头碰死在这!让全上海的人都看看,褚老爷是怎么逼死发妻,又逼死儿女的!”
褚南峤拼尽全力昂起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那半大姑娘正梗着脖子站在楼梯下,眼睛里的倔叫他真觉得那不是句威逼。
鞭子于耳边“唰”的一声,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女声却没停:“我妈留给我的丫头,怎么罚应该我定!”
听过这句,褚南峤才安心的合眼。
如今十年过去,他还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一日的冲动,她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她应该已经嫁给一个小军官,或是百货经理,甚至有了几个孩子。日子虽比不过如今富贵,却也衣食不缺。
脑中闪过她白发苍苍,儿孙绕膝的模样,他眼眶便莫名酸了。
直到敲门声传入耳中,南峤才轻输了口气,将那一点点涩意压回心底,声音低沉道:“进。”
门开处,一名年轻丫鬟捧着茶盏踏入。廊中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甚有摇曳迷离之感。
轻步上前微微垂首,似在等候吩咐。
南峤扫了一眼,却没说话,只是单手按上眉心。
莲子银耳羹的清甜气息于静谧中散开,南峤见她过来,便合眼靠上了椅背。
梅香规矩的将托盘放在桌上,仿佛没看见站在身侧的那人。不发一语,自然的绕到南峤身后,只以两指轻轻按住他太阳穴,缓缓揉着。
“你瘦了,别太辛苦。”
褚南峤虽未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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